时隔近三年 平谷“土地流转第一拍”再次启动

▲“淘金谷”全景。 马春江摄

▲“淘金谷”景区一角。 赵明革摄

“淘金谷”里流水潺潺。 马春江摄

▲“淘金谷”半山腰上的废弃采金洞。 赵明革摄

　　时隔3年，平谷“土地流转第一拍”再次启动。

　　昨天上午，平谷区政府和拍卖公司一起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消息称，“北京旅游景区‘淘金谷’70年经营权”拍卖，将于8月31日在国家会议中心举行。拍卖标的面积约4600亩，已于2010年底对四至边界予以确认，并办理了林权证书，交易将在北京市农村产权交易所的公开平台上进行，竞价方可以放心竞拍。

　　沉寂近3年，“淘金谷”项目再次进入公众视线。

　　3年前，“淘金谷”拍卖因何轰动一时？为何又以流拍收场？3年间，当初拍卖的发起人、“淘金谷”承包人张玉旺经历了些什么？“淘金谷”项目发生哪些变化？重启拍卖，“淘金谷”将有怎样的明天？

　　昨天，记者就相关问题采访各方，试图还原事件的来龙去脉。

　　　　记忆：

　　　　农民拍卖万亩山场 曾轰动京城

　　2008年10月下旬开始，京城所有媒体，几乎都被“土地流转第一拍”的新闻牢牢吸引，连篇累牍予以报道。

　　“三中全会中国农村土地流转第一拍即将响槌”、“土地流转第一拍惹争议”、“土地流转会不会引发新一轮‘圈地运动’？”……平谷区政府和一个无名小村的村支部书记张玉旺，成了新闻焦点。

　　“土地流转第一拍”说的是什么事儿？

　　这，还要追溯到1997年。

　　这一年，平谷区正在落实山区泥石流易发区搬迁政策。只有310口人的大兴庄镇良庄子村，同意接受黄松峪乡塔洼村三队160人搬迁进来。原因就是因为塔洼村三队有近万亩的山地，当时有旅游专家说，这万亩山场具有开发价值，搞旅游可以增加村民收入。

　　在接受塔洼村三队搬迁来的当年，良庄子村村委会把塔洼三队搬迁后留下的房屋、山场等，打包成一个整体进行开发。这个新开发的风景区，最初叫“金塔仙谷”，后来改名为“淘金谷”。

　　“淘金谷”依靠30个农家院，经营民俗游。吃农家饭、睡农家炕、爬山观景、采摘瓜果……第一年就进账40多万元。这些钱，全部用于村里的基础设施建设，良庄子村村貌大变样。

　　可惜好景不长。随后几年，周边的农家乐遍地开花，而“淘金谷”升级乏力，管理粗放，至1999年经营陷入困境，成了烫手山芋。

　　良庄子村召开村民会议，共商“淘金谷”出路。结论是，包出去！但，村里没一家愿接这个烫手山芋。

　　此时，村党支部书记张玉旺挺身而出：“当初就是我带人做起来的，没人承包，我包。”

　　这一决定，改变了张玉旺的人生轨迹。

　　张玉旺接手后，开始每年还有点儿盈余，但毕竟实力有限。面对蓬勃发展的民俗游，没有大笔资金投入基础设施建设、丰富旅游产品、提高服务质量，经营状况挡不住地下滑。

　　2006年，年届五旬的张玉旺干不动了，动了转包出去的念头。但随后2年多时间里，事情毫无进展。张玉旺解释，一是自己认识的人有限，接触不到真正有实力的“买”家；二是张玉旺作为一个个人，无法保证二次承包人的权益。说白了，人家凭什么相信跟一个农民的一纸合同？

　　2008年十七届三中全会，允许农民以多种形式流转土地承包权。有了政策支持，机会来了。一个下家找到了张玉旺，同时，一场风暴悄悄降临。

　　这次来的，不是想承包土地的人，而是拍卖公司。

　　拍卖公司告诉张玉旺，仅凭他自己，可能找不到理想的承包人，但如果通过拍卖，可以扩大影响，说不定能找到理想的承包人。

　　张玉旺自然喜出望外。

　　随后，在拍卖公司的运作下，“中国农村土地流转第一拍”的新闻铺天盖地。

　　事后，一位媒体从业人员解释说，“十七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村土地流转问题确实是一个重大的社会热点，不但农民关心，全社会都很关心。在这个时候，平谷爆出了这么一条新闻，它正好给解读十七届三中全会精神提供了一个鲜活的案例，记者作为最敏感的一个社会群体，当然会重点关注和报道。”

　　可最终，“土地流转第一拍”却以流拍收场。

　　“边界不清、邻里山场纠纷、承包关系没有理顺，最重要的是没有确权，没有林权证。”平谷区农工委副书记周建林解释，真要拍卖时，标的存在的各种问题都暴露出来了，手续不全，拍卖无法进行。

　　　　事件回放

　　　　2008年

　　10月24日：平谷“万亩山地欲拍卖”的消息首次出现在新华网上，并称拍卖日期定在12月28日。

　　10月29日：台湾商人李复圣闻讯赶到北京，第一个报名参加竞拍，并实地考察了万亩山场“淘金谷”。

　　11月5日：凤凰卫视《一虎一席谈》录制“土地流转会不会引发新一轮‘圈地运动’？”专题节目。

　　11月19日、21日：张玉旺两次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到会代表举手同意追加13年的承包期限并在“平谷良庄子村村民代表关于同意‘淘金谷’土地流转的签名书”上按下手印。

　　11月26日：北京艺海拍卖公司到拍卖标的确认集体建设用地面积和农家院数量，同时张玉旺与村委会的收益分配曝光。

　　11月27日：“第一拍”广告发布在957快2公交车上。

　　12月1日：平谷区农工委透露能流转的土地面积只有725.9亩。

　　12月2日：平谷区召开情况通报会，称拍卖标的尚不符合流转条件，拍卖公司对此表示可能导致拍卖延期甚至流拍。

　　12月8日：北京艺海拍卖公司总经理徐应德表示，12月28日，拍卖将如期在北京国际饭店举行，并已经公开发放请柬和宣传单。

　　12月28日：“第一拍”没有如期举行。

　　　　2009年－2010年

　　平谷区政府各相关部门，边完善政策，边帮助“淘金谷”办理相关确权手续。

　　2010年12月 “淘金谷”四至边界得到确认，并拿到林权证，面积约为4600亩。

　　　　2011年

　　3月：张玉旺与良庄子村解除承包合同。

　　7月27日：平谷区政府联合拍卖公司，召开“第一拍”重启新闻发布会；“淘金谷”景区又竖起拍卖广告。

　　8月31日：“第一拍”将在国家会议中心举行。

　　进展：

　　　　承认瑕疵 4600亩仍是“第一拍”

　　昨天上午10时，和北京市百货大楼西门正对着，北京市农村产权交易所小新闻发布厅里，人头攒动。

　　这一次，人们仍然是为了“土地流转第一拍”而来。

　　但拍卖的标的，已更名为“北京旅游景区‘淘金谷’70年经营权”，而不再是“万亩山场”。

　　关于“淘金谷”，招商资料里的介绍是：

　　“淘金谷”位于北京平谷黄松峪乡塔洼村，林权证面积约4600亩（山坡地表面积约10000亩）。其中，宅基地45.2亩，果林面积687亩（年产各种果实数10万斤），另3800余亩是可作为旅游、休闲、观光等用途的其他林地……“淘金谷”面积相当于平谷区总面积的三百分之一，景区内无一户农民、无一亩耕地……景区中部山腰间有历史遗留的采金洞，洞深数百米……标的对面，是国家“黄金矿山遗址公园”。

　　由“万亩”缩水为“约为4600亩”，还是第一拍吗？

　　“据我了解，在全市范围内，通过拍卖形式进行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的，‘淘金谷’仍是第一家。”周建林介绍，而且从标的的面积来说，4600亩，在平谷已经流转的土地承包经营权项目中，仍然是最大的。这也是为什么平谷区政府格外重视的原因。

　　和3年前极力美化不同，这一次的拍卖显得格外诚实，甚至主动承认标的有瑕疵。

　　“该标的存在瑕疵，靠东北角‘二垛山’约200余亩山场，存在权属争议，经多次协商，现状是与邻村共管共用，暂不确权。”招标说明书中如此介绍。

　　“2008年那次最终流拍，主要原因就是产权不清晰，没有确权办证。让竞拍人没有后顾之忧，就要给出一个合法合规的标的。”拍卖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这200亩权属存在争议的林地，位于景区东北角，对整个景区的开发经营，影响不大。之所以公示这个瑕疵，就是为了让标的的真实性“完美无瑕”。

　　“这次交易，将在市农村产权交易所的公开平台上进行。要过的第一关，就是项目审核。”平谷区政府相关负责人介绍，能走到这一步，说明“淘金谷”项目已经证件齐全，合法合规。

　　　　承包合同解除

　　　　村民成最大受益人

　　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前排就座的没有张玉旺，他没有发言，甚至没有接受记者采访。

　　曾经的主角张玉旺，为何如此沉默？

　　“今年3月份，经过政府部门做工作，张玉旺和村里的承包合同已经解除了。现在，‘淘金谷’归村集体所有，跟张玉旺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大兴庄镇相关负责人介绍。

　　“淘金谷”又回到村集体手中，村民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眼下，良庄子村已经完成了股份制改革，成立了股份制公司。“淘金谷”拍卖所得，将全部归村股份制公司所有。“将来的钱，主要有三个用途，一是作为利润，给村民分红；一是用于村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公益事业，增加村民的福利；第三，留出一部分发展村里的产业。”这位负责人介绍。“淘金谷”拍卖一旦成功，将给村民带来看得见的“真金白银”。

　　开始对拍卖不甚关心的村民，这时也变得热心起来。“前年说拍的时候，谁承包的谁拿大头；现在这山场又回到集体手里了，真拍出高价来，不管是按股份分也好，还是在村里搞建设，大伙都沾光，不高兴那是撒谎。”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村民说。现在地这么值钱，“淘金谷”价格低不了。

　　那承包“淘金谷”12年、倾其所有建设“淘金谷”、为“淘金谷”拍卖呕心沥血的张玉旺，能得到什么？

　　“对张玉旺我们一定会公平对待。”周建林说。平谷区政府已经组织了专业的评估公司，对张玉旺在经营“淘金谷”期间的建设内容进行评估，并根据资产升值情况，最终确定一个数额，从拍卖所得中列支，对张玉旺做出经济补偿。

　　张玉旺本人作何感想？

　　记者找到会场外不肯接受采访的张玉旺，他嘿嘿一笑：“多少算多？给点儿就行！我不计较这个。”

　　在良庄子村，张玉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干部。即使经历“淘金谷”拍卖事件，张玉旺在最近一次换届选举中，依然当选村党支部书记。张书记在村民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从“淘金谷”经营中脱身，张玉旺又可以集中精力，为村民谋利。

　　“从拍卖所得中拿出一部分产业发展资金，对村里传统的农田种植方式进行升级。现在，我们已经和海峡农业基金会接触过了，打算引进适宜北方气候条件的台湾精致农业项目。”张玉旺信心满满。

　　　从被动到主动

　　　　一站式服务政府唱主角

　　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唱主角的不再是张玉旺，而是平谷区政府。

　　北京市平谷区农工委、北京市平谷区经管站、北京市平谷区农村产权交易服务中心、北京市平谷区旅游局、北京市平谷区大兴庄镇政府……主办单位名单上，平谷区政府各相关职能部门，一个不少。

　　而在3年前那次拍卖中，平谷区政府却是完全被动的，不但事先毫不知情，甚至事情发生后，政府竟然是从新闻媒体的报道中，才得知“淘金谷”承包经营权拍卖的消息。

　　号称“万亩山场”拍卖，张玉旺本人又是村党支部书记，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儿不跟上级政府打招呼？

　　“还没拍呢，成不成还不一定，不想事先张扬出去。等拍完以后，办理各种手续的时候，再找政府。”在当年的采访中，张玉旺曾如是说。

　　这一次被动的经历，却给了平谷区政府深刻的教训。

　　“随着农村股份制改革和林权制改革逐步完成，村集体资产都确权办证，村民成了股东。可农民受资金、智力因素制约，经营这些资产、让集体资产保值、增值的能力明显不足。只有通过产权交易，把社会上的资金和智力引入农村，盘活这些资产，才能推动农村的改革和发展。”周建林介绍，农村产权交易今后一定越来越频繁。

　　为了规范农村产权交易，为农民服好务，2010年12月8日，平谷区农村产权交易服务中心成立。

　　中心一成立，平谷区政府就发文，要求全区村集体产权交易必须到交易服务中心来进行。在交易之前，要交易的项目还必须通过区级各相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