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玉：区域经济发展支撑供销社改革

中国市场调查网时间：2011年4月23日来源：中国经营网

　　拥有1.8亿名社员、占据全国流通商品零售量十分之一的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体系，无疑是中国涉及地域范围最大、经营品种项目最广、历史遗留包袱最重、改革步伐最慢的一家正部级建制的官办中央企业联合体。

　　前不久，履职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党组书记、理事会主任近3年时间的全国人大代表、中共中央委员李成玉欣然接受《中国经营报(微博)》记者独家专访，他表示，供销社体系除了不断加大自身改革力度，快速推进体制、机制变革之外，还正在努力谋求如何进一步扮演好国家实施宏观调控践行者的职能转变。

　　没有部委大员架子的李成玉，两年前从河南省省长一职转型到中央企业掌舵。他说，供销社体制改革难点在产权不清，亮点也在产权革新。唯有厘清了产权瓶颈，供销社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翻天覆地。

　　李成玉很欣慰，过去2年多来，供销社体系正在迎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第二个春天。

　　　谈改革：多元化不能放弃所有权

　　《中国经营报》：供销社至今仍是中国庞大农村市场拥有最完整销售网络的“巨无霸”；65余万销售网点遍及乡村，整个系统年销售额超万亿元。但是，长期以来，供销社体系改革，尤其是在下属企业产权改革方面，仍然瓶颈较多。你认为改革进程中，最大的难点在什么地方？

　　李成玉：作为盘踞农村市场的商业“巨无霸”，供销社是从我们国家计划经济体制下演变过来的特殊企业。

　　现在我们觉得，比较难一点的改革瓶颈，还是集中在管理的体制和机制等方面。在体制上，过去，供销社的企业大部分都是产权不清晰、名义上说是合作经济性质，是一级非常重要的经济组织，但是，这一经济组织到底是谁的，归谁所有？

　　在此问题上，有的地方由当地政府在操持着企业的产权，有的地方是由企业法人在操持着股权，但究竟此类企业的产权和股权如何归属，如何界定，是不明确的。这也是最关键的难点所在。

　　从改革的角度讲，我们觉得，毕竟突出的问题，诸如历史人员众多的合作社职工如何去留、债务的处理等核心问题，都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应该说，供销社体系最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中国经营报》：最难的时期已经过去，接下来，最硬的骨头如何解决？

　　李成玉：现在就是要在内部建立比较完善的法人治理结构。企业毕竟是一个处于市场经济新阶段的市场主体，要把产权关系、经营者的利益等关系要明晰起来。

　　为了推进此项改革，供销社系统目前大一点的企业全面开始推行股权多元化。但是，供销社和地方政府发展企业所站的角度还不一样。从内部系统看，供销社的各级联合社，要求在股权改革、产权界定之后，还必须对企业具有一定的掌控能力，在有条件的地方，要推行联合控股等举措，这一点与地方发展企业完全是不一样的。

　　地方发展企业更多的是追求“只求所在、不求所有”，他们看中的是企业为地方可能带来的就业、税收等资源优势。显然，供销社谋求的是所有权，即控制权或相对的控股地位。

　　就更多的合作社下属中小企业看，绝大部分在全面推行经营者持股制度，就是要让经营者在这一企业里面一定要有股权、要有他的切身利益，推行类似于MBO的改革。反过来，企业家对企业的操持好坏就会与他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这样才能把企业长久良性地运作下去。

　　　谈责任：国家使命不容懈怠

　　《中国经营报》：供销社也是国内最复杂的联合经济体，它的国家使命是什么？

　　李成玉：2010年，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给国家实现税收高达214亿元。从过去两年来，全系统增加就业岗位40万个，在没有推行改革之前，过去一直是如何减员增效，如何把历史包袱推向社会，把债务包袱分流到更多的环节，因此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是最基本的责任和使命，就是要解决好人员的安置问题。

　　就业务转型看，现在的供销社体系已经不再是过去传统的服务业概念，也是大量从事新型流通业的新企业。但无论服务业，还是流通业，仍然都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也符合如何解决供销社体系内人力资源充沛特性的利益诉求，通过改革，我们很好地把以前分流、裁减下去的劳动力重新召回到了工作岗位。

　　在这一点上，供销总社要求体系内全力推进，明确要求各级企业要快速跳出过去传统业务的老圈子，全力向新的业务领域渗透，除了牢牢掌控固定的农资化肥等特殊领域之外，还进入到了房地产、汽车销售、再生资源的综合回收加工利用、农产品流通领域等多个全新的领域，供销社的职能，也从指导农民如何搞好基地化种植，延伸到了培育专业合作社，一直把他们带入批发市场，带入社会专业销售市场，全面延伸了合作社的供销产业链。

　　比如从商业领域看，供销社肩负起了送百货下乡等核心业务，实现了全面辐射农村市场，同时向二三线城市渗透的产业布局。

　　《中国经营报》：换一个角度，我们也看到从去年以来，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在不断飙涨，我们国家采取了非常多的调控措施，这些措施也获得了褒贬不一的评价。你认为宏观调控措施对供销社企业而言，意味着什么？从中得到了什么？

　　李成玉：从供销社角度看，不能让体系内流通领域经营的任何一个企业前去推波助澜，而是要求体系内企业必须全力参与农产品和农资资料价格波动时期的价格平抑工作，这也是我们的政治使命。作为享受国家淡季补贴等多项优惠政策的联合体，供销社县级以上单位多数企业吃的都是财政饭，国家长期供养你，关键时刻一定要用得上，拉出来就能战斗。

　　　　谈未来：参与调控解忧国家

　　《中国经营报》：在参与国家物价尤其是农产品价格调控过程中，供销社具体有哪些举措，在哪些领域发挥了巨大作用？

　　李成玉：以2010年棉花价格最高的时期为例，我们就一直告诫系统的企业，不能在这时候从事棉花产品收购。如果进行了收购，很快，一旦棉花价格掉下来，就会把过去几年的利润垫进去，甚至再次陷入严重亏损的边缘。这也是供销社企业坚决不参与抢购行为，严格执行央企职责操守的基本逻辑。

　　这是针对价格高的时期不能乱作为而言的。实际上，供销社在棉花经营上，为国家掌控棉花资源、平抑棉花价格提供了最主要的流通渠道和管理平台。

　　以2008年年底时棉花市场出现的异常波动为例，当时棉花在农民手里卖不出去。受金融危机影响，我们的纺织工业整体遭遇到了出口难的窘境，没有人敢从农民手里收购棉花，所有的棉花全部积压在了农民手里。

　　看到这种情况后，我们从新疆调研回京，专门撰写报告，主动向国务院进行情况反映，建议国家建立转储制度，把棉花从农民手里收进来。收进来，首先就要解决棉花长时间积压在农民手中的难题，转而把经济风险、仓储责任转嫁到了国家和中央企业身上，以避免棉贱伤农，挫伤农民第二年再次种植棉花的积极性。

　　随后中央确立棉花保护收购价，进而解决了纺织企业不敢要棉花时，国家必须适时进行转储的问题。

　　在转储任务的承接上，一开始国家定的任务是150万吨，后来是200万吨，最终达到230万吨，供销社企业通过组织，最终都圆满完成了国家收购任务指标。

　　从这一点看，供销社的积极建言与运行，一方面缓解了社会企业的压力，另一方面，为国家增加战略储备。

　　2009年的时候，等到棉花需要大量使用时，价格又快速上来了。这时候，纺织行业行情也开始好转，他们需要棉花了，棉花价格又开始不断上扬。这时候，供销社又建议国家采取拍卖的形式有序投放，有效平抑了前期企业没人愿意要导致棉花价格过低和后期企业需求旺盛诱发棉花价格大涨的两个阶段，这一举措，有效帮助国家控制了棉花资源，又保护了纺织工业经济复苏，通过棉花的大量供应，支持支撑了纺织行业的出口。

　　从收益看，在供销社推动下，整个产业链上，没有一个环节赔钱。国家虽然投入资金搞起了转储仓库，但我们也没有赔钱。收的时候一万二，最后卖的时候，卖到一万四、一万五，达到了大家都高兴的效果。

　　《中国经营报》：从2010年11月开始，到2011年2月份之间的蔬菜价格波动，供销社是否参与了价格平抑？

　　李成玉：可以说是在全程参与。在这一领域，许多供销社在下面办有专业合作社等基层社组织，他们就把从专业合作社生产的蔬菜直接带进了市场销售环节，甚至直接进入销售门店，压缩了之间环节的各项费用，实现了农田到超市无缝隙的农超对接。

　　从投入到平抑蔬菜价格的贩运数量看，虽然难以准确统计，但我们在农产品购销增长速度方面的统计显示，参与蔬菜价格调控时期的数量，比往年同期增长了30%左右。

　　本次战役也为供销社如何拓展业务空间提供了全新的机会和思路。过去，主要从事生产资料领域的销售，现在看，农产品的流通环节必须发展成为主业，供销社将来要力争成为全国农产品销售的主渠道。目前，供销社体系在农产品领域的经营量仅为3000多亿元，这一规模仍然太小，除了粮油制品之外，要重点抓好蔬菜、瓜果、茶叶等品种的购销平台建设，要发挥网联网最关键环节，即实物空间腾挪的工作。我们要立志成为物联网实物转移平台的老大。

　　总体看，区域经济条件不断改善、区域商业生态环境日臻成熟，区域政府对供销社体系给予的新的认识与重视，都是全国供销社系统正在迎来第二个春天的必备条件，也是我们最大的依仗。

　　　　供销社发展的四个阶段

　　●短暂的黄金期

　　1950年7月,中华全国合作社联合总社成立。

　　1954年7月,中华全国合作社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并更名为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建立了全国统一的供销合作社系统。

　　从新中国成立到1957年,是供销合作社发展的黄金时期。

　　●由官办改民办

　　1982年1月,供销合作社开始进行恢复“三性”(群众性、民主性、灵活性)的体制改革。改革的重点是改变所有制,即由全民所有制改回原来的集体所有制,由“官办”改为民办。

　　●恢复供销合作总社

　　1995年2月,中央作出《关于深化供销合作社改革的决定》,恢复成立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提出了支持供销合作社改革发展的若干政策措施。

　　●联合发展新阶段

　　2009年11月17日，《国务院关于加快供销合作社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要求，加快供销合作社改革发展，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促进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