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几天,韩俊成杰就该过四岁生日了。小俊杰说,他右腿疼。躺在304医院病床上的小俊杰还意识不到,他的右腿已经没了。从骨盆向下,骨头、肛门、睾丸,往下直到脚趾,都没有了。
9月23日,爷爷蹬着三轮车,带着小孙子韩俊成杰去村里的小卖部。他们一家,住在山西省晋中市祁县古县镇温曲村。平时,都是爷爷和奶奶一起带着孙子出去,爷爷蹬车,奶奶在后面抱着孙子。这天上午,奶奶去帮着街坊掰玉米了,小俊杰只好一个人坐在车里。
到了小卖部,爷爷进屋买牛奶,留小俊杰一人在车上。活泼的小俊杰下了车,跑到马路上玩。村里的路不宽,小俊杰蹦蹦跳跳,就跑到了路的另一侧。一辆拉砖的农用三轮车,逆行着开了过来,开得挺快。爷爷买了牛奶出来。
爷爷感觉到了危险,大声喊孙子回来;拉砖车看见了小俊杰,刹车了,但还是撞上了。前轮撞倒了小俊杰,后轮从孩子身上轧了过去。车停下的时候,小俊杰的右腿还在轮子下面。拉砖车倒了车,爷爷才把小俊杰抱起来。
当时,孩子的骨盆就碎了。小俊杰被送到了县医院,治不了,医院不收。送到了省医院,治不了,还是不收。最后,转到了太原的儿童医院,已经是当天晚上6点多。当晚的手术,小俊杰从骨盆往下截肢。大面积的伤口,造成了感染。从那天开始,小俊杰一直高烧。
在太原治疗了20多天,小俊杰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家属不能进去,小俊杰的妈妈说,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截肢。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前天下午,小俊杰转院到了北京,住进了304医院。在病房里,护士掀开被子,妈妈看见小俊杰的身体,当时就哇哇大哭。
被截掉的不只是腿。从肚脐往下,都是深红色的感染、糜烂。下体的器官,都分不清楚。右侧的骨盆粉碎,从骨盆往下,都截掉了。右侧的睾丸被切掉了,肛门部分被切掉了,整条右腿被切掉了。
医生告诉俊杰的妈妈,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会大小便失禁,可能连假肢都装不上。还有可能,连命都保不住。昨天早晨,小俊杰还是39℃高烧。到昨天下午,体温稍稍退些,仍是38℃。截肢部位大面积的感染,让小俊杰直到今天,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昨天下午,医生给小俊杰做穿刺,爸爸在旁边哄着。妈妈独自跑出病房,蹲在走廊里哭泣。来往的病友,尤其是上了些年纪的,就蹲下问候两句。听着听着,也都哽咽了。两个大妈听不下去,就回到病房里。商量着,每人掏出500块钱,塞给俊杰妈妈。
俊杰妈妈哭着哭着,就跪下了。这位27岁的妈妈,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小俊杰的妈妈邢敬甜,也是山西人,打工时认识了俊杰的父亲韩国刚,俩人结婚了。在村里,他们一大家人,只有九分地,种的都是玉米。
家里穷,结婚的时候还借了两三万元的外债。小俊杰的爸爸在村里工厂做工,俊杰妈妈打算来北京找活儿。出事前9天,俊杰妈妈到蒲黄榆的一家餐馆,找了份工。没想到,9天没见到儿子,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事故。
全家人没敢埋怨爷爷,因为孩子的爷爷早就痛不欲生。前天,爷爷还去找肇事的拉砖车司机,但司机实在拿不出钱了。司机也是这个村里的人,出事后,他没跑。赔了2万块钱之后,就没办法了。可是在太原治疗的20多天,就花了12万多元。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小俊杰一家也没办法了。
在太原的医院里,一位麻醉医生看着不忍心,用手机拍了照片,发在了网上。几天的时间,各地的网友都很帮忙。深圳的网友“林中城堡”帮助呼吁,北京的志愿者“艾妈”帮着联系。到现在,众人已经捐了13万多元。
治疗的费用,勉强凑上了。但康复的费用,还是个无底洞。小俊杰的妈妈说,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即使活下来,也不知道小俊杰的人生会是什么样。李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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