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哥
芙蓉姐姐
网络文化中的性别嬉戏与想象
在当下泛媒体时代开放、互动、多元的网络文化空间中,性别文化身份以怎样的形式被建构?在理性的、历史的、现实的文化维度中,网络文化中的身份建构是否具有真正的建设意义?诸多问题值得冷静思考。
性别存在从来都是一种文化的存在,一种文化身份的建构过程。而文化身份的建构又是一个贯通古今、耐人寻味的问题。中国古代封建文化对女性身份的专制性“建构”,使其成为被剥夺自由、独立、个性的性别存在。《红楼梦》则颠覆了“男尊女卑”的两性身份设定,让身处文化暴力之中的红楼女儿们对“三纲五常”的性别身份定义说“不”。在当下泛媒体时代开放、互动、多元的网络文化空间中,性别文化身份以怎样的形式被建构?被怎样的力量所建构?在理性的、历史的、现实的文化维度中,网络文化中的身份建构是否具有真正的建设意义?是否具有文化的超越力量?诸多问题值得我们思考。
笔者认为,网络文化中的身份建构以后现代式的反讽为特征,具体表现为性别的嬉戏与想象。性别嬉戏包括自我嬉戏与嬉戏他人。芙蓉姐姐和凤姐堪称自我嬉戏的典型。芙蓉姐姐以自信拥有火爆热辣身材及S造型在网络的口水和板砖中一夜成名。她自称:我是我国两千多年来第一个懂得生命意义的奇女子,我就是“个性解放、勇于表达和追求”。凤姐复制了芙蓉姐姐出道路线,各种雷言囧语层出不穷,开出的高标准征婚条件令人咋舌,誓嫁1.76~1.83米的清华(或北大)硕士生,并且长得要阳光、帅气,被网友戏称为“宇宙无敌超级第一自信”人。芙蓉姐姐和凤姐借助自我嬉戏进行女性自我性别建构,看上去自给自足、自圆其说,实际上言非所指,表面意义与其陈述的实际内涵相互矛盾,充满反讽意味。
“犀利哥”、“西门大妈”现象则是以嬉戏他人进行性别建构的代表。所谓“犀利哥” 实为宁波街头一名乞丐,由于复杂身世流落街头,衣着破烂、凌乱、怪异。本应引发同情、关爱的弱者,却恰恰因其形象“另类”符合网众追新求异的非理性心理需求,被其以后现代式的眼光狂热地认定为“极品乞丐”“第一极品路人帅哥”“乞丐王子”,首发帖《秒杀宇内极华丽第一极品路人帅哥!帅到刺瞎你的狗眼!求亲们人肉详细资料》被翻到近120页,“犀利哥”不但成为网络红人,还成为百科词条。“西门大妈”则是网友通过剧照拍摄角度及不同年代审美差异,把港台武侠电视剧中的女侠形象,变成了万众调侃与搞笑的对象,对传统的性别审美进行了亦正亦反亦邪的另类诠释。
网络中的性别想象在网络小说同人文、穿越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网络同人女作为耽美文学创作及阅读的主导群体,专注于男同性恋的文学想象及表达,以文学中的女性缺场为代价,在虚拟世界的耽美互动中,追求女性自我及群体的审美价值认同,在反讽中建构后现代意义上的性别身份。穿越文则集言情、历史、玄幻于一体,在近几年间风靡网络,其中以“清穿文”(现代女子穿越进入清代宫廷,与阿哥们爱恨纠缠)尤为兴盛,并引发“清穿剧”的热播(如《步步惊心》等)。穿越文的作者与读者亦以女性为主体,其巨大的创作与阅读热情,无形中显现出十分强烈的、异质性的、性别身份的建构欲望。穿越文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以现代女性穿越到古代的形式,将不同时空中的性别内涵嫁接于一身,淡化了不同文化处境中性别身份间的本质区别,模糊了女性或男性生活真实、历史真实与文学想象中的身份界限。
从是否具有真正意义的建设性角度看,网络中的性别嬉戏与想象的文化身份建构,不容我们乐观。
首先,网络中的性别嬉戏并不具有真正的主体实践意义。一方面,其背后真正的操控力量是商业化娱乐生产及大众娱乐消费。例如芙蓉姐姐虽然以来自民间的草根女自居,但在其所谓八年抗战中,她瘦身、拍电影、出单曲、开公司、做慈善,变得所谓知性、高贵、典雅,完成了由草根到大众娱乐明星的蜕变,最终成为娱乐公司、广告公司的宠儿。原来的民间性、草根性、反叛性已被商业运作、大众娱乐所取代、所同化。看不到其有着能够承担文化批判与建设的精神力量。另一方面,嬉戏他人作为一种感官娱乐,与主体实践中应有的理性精神相距甚远,“犀利哥”的存在,作为网友娱乐化的男性身份建构产物,最终也只能“升级”为商业化娱乐与消费,“犀利哥”被包装后作为“另类”明星推向前台,成为商业利益的牺牲品就证明了这一点。
其次,网络中的性别嬉戏与想象难以赋予性别文化身份建构新的文化内涵,恰恰相反,自我嬉戏或嬉戏他人的结果,往往是返回原点,甚至倒退。变身成功的芙蓉姐姐,回归传统的“女为悦己者容”,刻意打造美女的身份、淑女的身份,从而使追求个性、自由、独立,已经成为一种奢侈,个性张扬也已成为一种自我包装的反讽。但也只有如此,芙蓉姐姐们才能赢得以男性的审美观、女性观为主导的、主流文化的性别身份认同。
其三,基于幻想的、脱离现实的、解构历史的、缺乏批判精神的文学话语,难以承担文化建设的使命,难以拥有文化的超越力量。同人文对同性恋写作题材的偏爱,放大了一种性别存在的现实性,由此忽略了现实中更具有普遍性的文学表现对象,一定程度地回避了两性之间、同性之间需要关注的问题。穿越文创作以娱乐化的心理满足为目的,以想象的方式进行人的转基因,任性地嫁接历史与现实,无论是历史的挖掘,还是现实的表达,或者停留于浅尝辄止,或者变形扭曲,甚至自相矛盾,自欺欺人,很难形成具有批判精神的文学话语,因而难以承担文化建设的责任。而且,令人担忧的是,随着穿越文的作者及粉丝日趋低龄化,这种文学形式可能对其价值观、历史观、审美观产生负面的影响。
哲人有言,判断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看其对女性的态度。作为新文化类型的网络文化,要想实现与时俱进的文化目标,性别文化建设是不容忽视的任务与使命。
(作者为哈尔滨工业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副院长、教授 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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