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长笑对请民工吃饭质疑 一碗羊肉泡馍一周没消化

　　

　　“请客厅长”：不是饭的事

　　“一碗羊肉泡馍，一周也没消化了。”时隔一周，陈里和本报记者开玩笑。事实上，大家习惯称呼陈里“陈厅长”，而常常忽视了身为陕西省公安厅副厅长的他，同时还是一位研究“三农”问题和社会管理的学者。当他因研究之需请农民工吃饭、座谈引发公众热议时，他知道，这不是吃饭的事。

　　“这只是我研究过程中很小的一个片段”

　　在西安，鼓楼广场边上的同盛祥酒楼，是一家颇具风味的特色饭庄。不只是当地人，即便是初来乍到的游人，也常常会选择到这里，尝一尝正宗的羊肉泡馍。所以，5月27日晚，当报名的网友提议吃“羊肉泡馍”时，陈里一下就想到了这里。

　　这本是一场普通的饭局，但随后的发展超出了陈里的预想。

　　“研究‘三农’问题8年，这只是我研究过程中很小的一个片段。”6月3日，面对本报记者，陈里介绍，当初之所以萌生“请农民工吃饭”的念头，是因为自己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投身于研究“三农”问题。其间，他不仅多次走访各类工地，而且也曾深入基层搞过多次座谈会。这次之所以想到“请农民工吃饭”，是因为自己在微博上看到北京有学者已经这么做，而自己也觉得，“吃饭”这一形式有助于农民工放松心态，说一些掏心窝的话。

　　5月25日，他将这一饭局的邀约公开发布在了自己的微博上。很快，一个个陌生的报名信息纷至沓来，以致他不得不随机遴选8位报名者作为代表赴宴。

　　5月27日晚，陈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到“主陪”的位置。早早赶到酒店的他，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反倒是晚到的几个农民工朋友，看到圆桌上只剩了几个“主要位置”，相互推让了一番谁也不愿首先坐下。让陈里欣慰的是，“农民工朋友没有把我当外人”，在“陈叔”的称呼里，一场完全由陌生人组成的饭局，很快就像家宴一样随和。

　　化不开的“农民情结”

　　出生于河南农村的陈里，对当年的农村生活历历在目。就在这一次饭局期间，他还专门购买了路遥的《人生》等书赠予赴宴的农民工朋友。

　　对农村生活的永恒记忆，对农村问题的持续观察，让他始终思考，该如何为农民和农村尽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样的想法，让他在2004年考取了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经济管理专业博士研究生，师从著名农业问题专家、原农业部副部长张宝文先生，潜心研究“三农”问题。

　　陈里说，一方面，自己研究“三农”问题是在担任公安厅副厅长之前；另一方面，对“三农”问题的研究，也促进了他在公安系统的工作。

　　他说，自己在公安厅负责法制和监管工作，预防犯罪是很重要的一块内容。他去年刚刚完成的新著《经济利益与中国农民犯罪原因研究》，恰恰是从犯罪学的角度，寻求预防农民犯罪的路径。

　　陈里动情地向我们讲起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农民父亲，儿子考上了高中，想要一辆自行车，可儿子第二天就要开学了，父亲仍没有凑够买自行车的钱，一念之下，他偷了一辆自行车。

　　“办案的两个公安人员知道了内情，凑钱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给孩子送去，告诉孩子，你父亲今天有点事，不能来送你了……”陈里不无动容地说，改革开放已经30多年了，一些地区的一些农民为什么仍然挣扎在贫困线上？

　　陈里认为，在现行二元体制下，农民整体呈现出边缘化的倾向，这让身在官场的陈里倍感心忧——这不是理想中的农村。

　　“城市问题的解决，出路依然在农村”

　　虽然因为“请农民工吃饭”引起了一些质疑，但陈里认为，“至少，通过这一事件，又吸引了一大批人关注‘三农’问题。”

　　陈里坚信，不单是这一次饭局，包括由此而引发的舆论热潮，都是自己研究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构成。

　　“农村很多问题，实际都是因很小的事情引发的，但因为法治不彰，行政、执法人员态度不端，小问题屡屡积成大事件。”在陈里看来，“构建和谐社会的难点在农村，重点是农民，法治是短板。”

　　作为公安系统的高级官员，一次次耳闻目睹各式各样的社会事件，陈里认为，当下农村、农民问题的解决，必须实现“四轮驱动”：完善法制建设，防止暴力拆迁，预防农民犯罪，剖析上访根源。

　　陈里尤其担忧各地频发的暴力拆迁行为，他说，“农民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重要的生产资料，进而不得不涌入城市，在完全没有城市福利的情况下，艰难地维持生计。”这实际构成了新一轮的“圈地运动”。

　　在5月27日的饭局上，赴宴的8位农民工中，有5位是“新生代农民工”，这也让陈里意识到，“新生代农民工”不仅规模已经壮大，而且更具表达愿望。当晚赴宴的两位“新生代农民工”，一位正欲辞职前往贫穷的地方支教，一位是救治尘肺病活动的志愿者。他们都受过高等教育，但因为城市门槛的提高，实际已经沦为缺乏保障的“新生代农民工”。这一趋势让陈里担忧，“他们有知识、有热情，但如果我们一直把他们拒绝在城市生活之外，必然会造成他们情绪上的波澜。”

　　“城市问题的解决，出路依然在农村。”陈里说，当3亿农民集体涌入城市，从农产品的生产者变成消费者，一系列问题由此而生。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不让农民留在农村安居兴业呢？“新农村建设和城镇化是农村建设的两面旗帜，但我们必须注意到，新农村建设并不等于城镇化，城镇化只是新农村建设的一部分。”(记者 石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