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前,养父母收养了尚在襁褓的弃婴小美。心有戚戚的小美自幼叛逆,逃课、打老师、离家出走、滥交损友,12岁持假身份证打工,14岁便初尝“禁果”,更曾自残、自杀……
“女儿有一颗玻璃的心。”这是小美(化名)的养父进入广州白云心理医院时,跟医生说的第一句话。经过4个月的治疗,在这位花季少女脸上,内敛取代了桀骜。如今的她在朋友的帮助下,经营了一家淘宝网店,还会送养父母小礼物。
心理专家陈医生说,如果孩子猜到遭抛弃的秘密,会造成自我价值不足,转而通过不良行为来“表现”自己。坦白和隐瞒是所有抱养家庭的两难抉择,为了营造融洽的亲子关系,“坦白比隐瞒更为可取”。
经历:问题少女几次离家出走
从上小学起,小美就是个绝对的差生。成绩不好、顶撞老师甚至还对老师大打出手。
转学后留级重读五年级,半个月后,小美因为对音乐老师大打出手被开除。她不知如何向家人交代,于是收拾几件衣服,再一次离家出走。
小美那年12岁,在男同学的帮助下,她怀揣一张“18岁”的身份证,去了广州海珠区的一家酒楼打工。经历了每天9时干到22时的辛苦,在出走22天后,养父母通过男同学找到了小美。
小美瓜子脸、皮肤白净、长相清秀。提及交男朋友的经历,她坦言数不过来。第一次性经历发生在14岁生日那天,对方是比她大4岁的职中生维维(化名)。
这段关系仅维持了一个月。之后还谈过几个,小美算不过来,只知道最长的谈了半年,最短的一个月都不到。回忆年少滥交的经历,小美心生悔意,但承认当时“觉得无所谓”。
确认被抱养后自残自杀
对小美来说,14岁意味着原本世界的分崩离析。
小美表示,她很小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不是父母亲生——此前的叛逆也有此原因。小美有两个哥哥,都是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她说,妈妈似乎更偏爱二哥,本来爸爸是疼小美的,但是因为生意忙,也无暇顾及小节。身边人也会不时透露蛛丝马迹,“说我是捡的”。
14岁那年的一次吵架,一脸绝望的妈妈终于说出:“如果不是我们收养,你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小美感觉崩溃,“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回到房间,不知如何排解痛苦,她决定用身体的痛去分散心中的痛。“一直用玻璃划自己的手臂,用烟头烫自己,也不知道痛,因为心实在是太痛了,只是觉得看到自己流血会舒服点。”小美说她还试过自杀,但在最后一刻下不了决心。
接受4个月专业心理治疗
2010年7月17日,养父母下定决心,将小美送进广州白云心理医院。陈医生是小美的主治医生。她介绍,小美刚入院时表现叛逆、自我,不喜约束,不喜别人提意见,其间因为抽烟、打架还被罚过3次。
小美在心理医院主要接受个案治疗和团体治疗。个案治疗包括沙盘治疗、绘画治疗等。团体治疗主要是一个小班的学员一起学习心理课程,参加一些拓展活动,借此来训练他们与人交往的能力。
2010年11月16日,小美在通过心理和行为测试后出院。
现况:经营网店送家人礼物
出院后的小美选择自力更生,她独自在广州租房子住,做过服务员、超市收银员、面包店收银员,以及淘宝摄影助理。担当摄影助理期间,小美认识了一个开鞋厂的朋友,对方指导并协助她创业,现在她在淘宝上开了一家鞋店。
除了经营自己的淘宝店外,小美有时候还会从开照相馆的朋友那里接一些图片回来PS,两块钱一张。“就是去去水印什么的,也不难。”小美说。
小美如今能够养活自己,出院后“没有再伸手向父母要过钱”。虽然跟养父母的关系仍“马马虎虎”,但比起从前已是大大改善,“有时会给爸爸妈妈和哥哥买一些小礼物,尽一份孝心。”
解读:收养家庭不妨选择“开放式”
陈医生告诉记者,抱养孩子出现心理问题的几率很高,几乎每年都接到类似的病例。
抱养儿童的家庭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封闭式,坚持绝对不告诉孩子真相,能瞒多久是多久,父母通常都会表现出特别宠爱、纵容被收养的孩子,“这往往会造成孩子的敏感、多疑、自我”;另一种是开放式,即一开始就把真相告诉孩子。
陈医生认为,封闭式经常不利于收养儿童的健康成长。“我们以为孩子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但事实是,第一次被抛弃的伤害已经存在孩子的潜意识里,所以长大后,他会慢慢去证实自己的这个想法。” 小美是典型例子,“潜意识里就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这就造成了自我价值不足,需要通过一系列不良行为来‘表现’自己。”
若选择开放式,当孩子得知收养经历后,父母可以向孩子表达一视同仁的爱。陈医生说,只要养父母营造良好的家庭氛围,就能帮助被收养儿童建立正确的认知和重树信心。例如在日常生活和学习中,养父母不要对其有特别照顾,避免引起多余想法,甚至可以根据个人好恶,适当让孩子做些家务,“使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庭中的价值,减少被收养儿童的被怜悯感和多余感,提高其价值感和自我效能感。”(何道岚 刘璇 高鹤涛 翁池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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