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大渡口区大渡村,李世英说到担心儿子自残不得不把他拴在铁床上时泪流满面。 记者 张永波 摄
“我的母亲是个环卫工,每每看到她疲惫的身躯,我心里就特别难受!她靠自己微薄的薪水,将我培养成硕士研究生,可面对自残的精神病弟弟,她却束手无策,只好含泪用铁链将他拴在家中……”近日,川外女生黄洁在微博上写下这段话,只言片语,透露出一个不幸家庭的艰辛和无奈。
15岁男孩被铁链拴床上
黄洁今年25岁,来自綦江赶水镇,去年从重庆文理学院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川外硕士研究生,学习翻译理论与实践专业。
昨日上午11点多,记者来到大渡口区大渡村118号附1号,见到了黄洁的母亲李世英,她今年46岁,穿着朴素、身材瘦小,已在马桑溪社区当了5年环卫工。
李世英刚下班,便匆匆赶回家,记者跟随她进入一间低矮潮湿的砖瓦房。屋中有一张铁床,李世英揭开床上的破旧电热毯,一个光着上身的少年蜷缩在铁床上。
见有生人进屋,少年面露怯意,蜷缩着向窗边躲避,几缕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眼睛微闭,头部不时地抽搐,一根粗大的铁链子套在右手手腕上,另一头则栓在铁床上。
“妈妈、妈妈……”少年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一边将手伸向李世英,似乎想挣脱铁链的束缚。
“这就是我儿子,叫黄兴,今年15岁,从小生病,就成了这样。”此时,李世英已泣不成声。
她赶紧解开铁链,慈爱地打量着儿子,“还好,今天没有受伤!”李世英松了一口气,然后端来一盆水,给儿子洗脸洗手,随后,母子俩手牵手去外面透了透气。
母亲这样做是防他自残
黄洁告诉记者,弟弟被铁链拴着,是因为3岁时得了怪病,脾气暴躁,看了很多医生都找不出病因。直到2009年8月,才被新桥医院诊断为精神运动发育迟缓和抽动症。
近年来,虽然在吃药,黄兴的病却越来越重,精神失常,经常自残,不仅用木棒、拳头敲打头部,而且还喜欢用牙撕咬东西,不但撕咬棉被和衣物,而且还咬自己的双手。
“你看,他的手经常被自己咬得血淋淋的。”李世英亮出黄兴的双手,其稚嫩的手背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平时家里只剩下黄兴一人,为防止继续自残,2009年底,李世英无奈地给他戴上了一根铁链,身边只留下棉被和衣物。
“当时儿子不愿戴,躲避着大声喊道‘妈妈、不套,妈妈、不套……’”李世英噙着泪说,“不戴的话,他又会自残。”当时她的心痛如刀割,希望儿子能明白她的苦心。
即使这样,意外还是频频发生。邻居肖女士说,今年年初,黄兴从床上扳下一根竹块,将头敲开一条口子,缝了两针;上月,他挣脱铁链,将家里一块腊肉生吃了。
黄洁说,每次看见弟弟自残,母亲就心痛得吃不下饭,各种办法想尽了,只好用铁链拴住,保护弟弟不受伤害。为了供她读书和给弟弟治病,本来身体瘦弱的母亲,一人打了两份工。
干重活卖废品生活艰难
李世英的丈夫黄朝发一脸无奈地告诉记者,他的工作时有时无,家里全靠妻子,她除了当环卫工外,还给社区居民清运垃圾,每天起早贪黑,两个工作加起来,每月能挣1000多元。
“李世英很爱她的两个孩子,女儿考上研究生后,她曾开心地边扫地边唱歌,我们从没见她这么高兴过,不过一想到儿子,她又变得心事重重了。”马桑溪社区副主任方东宁告诉记者,现在李世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为了维持生计,除了打两份工,还要去捡废品卖。
邻居刘怀蓉说,李世英生活很节俭,一天只吃两顿饭,中午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煮面条吃,平时买点肉,都是给儿子吃了,自己却舍不得吃。
记者见李世英家屋梁上挂着一块腊肉,她称,这是春节亲戚送的,现在不能吃,要等女儿下个月回家时再一起吃。
各方声音
邻居:应解开铁链及时送医
采访中,围观的街坊邻居议论纷纷,一位中年男子觉得李世英的做法欠妥,他说,孩子本来就有病,长期用铁链拴着,看着真可怜,会对孩子的身心造成极大伤害,应该解开铁链,留一个大人在家照看他,或及时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
冯世友是李世英的老乡,对他家的情况比较熟悉,他解释道,李世英为了给儿子治病,走遍了市内的各大医院,也曾送到精神病医院治疗,但是效果不理想,现在她女儿要读书,儿子要治病,如果夫妻俩留一个在家照顾儿子,这个家在经济上就无法支撑下去了,用铁链拴着实属无奈。
家人:希望好心人帮帮我们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懂事的黄洁很少向父母要生活费,留更多的钱给弟弟治病,现在她在外当家教,每月能挣三四百元,加上研究生生活补贴,基本能够自给自足。
“妈妈很爱弟弟,她每天一干完活,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家解开铁链,带着弟弟外出散心。”黄洁说,“现在弟弟完全失控,力气大得很,母亲照看他越来越吃力,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社会的好心人帮帮我们。”
黄洁表示,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努力读书,用知识来改变家庭命运,等她工作后,操劳的母亲就可以歇一歇,她挣钱来给弟弟治病。
律师:做法不违法但不妥当
李世英用铁链将儿子拴在家中,这种做法是否合法?对此,重庆锦扬(江北)律师事务所潘兴旺律师表示,由于黄兴精神失常,经常自残,不是一个正常人,李世英作为监护人,出于善意,用铁链将其拴在家中,保护他不受伤害,主观上不构成虐待,这种做法不违法。不过,这种办法不利于患者病情好转,如果经济条件允许,应让孩子接受正规治疗,将孩子身上的铁链尽快拿掉。(重庆商报 韩政 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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