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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脚专家每天备用刀具170把 捏刀指尖如钳子(图)

中国市场调查网  时间:03/21/2012 17:34:40   来源:中国新闻网

  

  早上7点半,位于虎坊路的清华池二层脚病治疗中心的排号机还没启动。三位花白头发的老人坐在一层大厅的皮沙发里消磨着时间,其中一位已经倚着买菜的小推车睡着了。这几位老人一大早来候着,就为了能挂上修脚专家王建生的号。

  王建生今年55岁。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入这个行当,从18岁到现在,一干就是36年。自从六七年前成为专家级修脚技师,他便被同事们喊作“王专”,而顾客们都愿意喊他“王大夫”。

  行头

  每天备用刀具170把

  就在候诊老人打瞌睡的同时,王建生已经在自己的治疗室里换上了白大褂。治疗室不到20平方米,窗户朝南敞亮。离窗两米,给顾客准备的高大沙发椅、与沙发椅半臂远的“工作台”皮凳、王建生的工作板凳自东向西一字排开,“工作台”南边是高脚工作灯和约一米高的工具柜。

  工具柜顶层有个饭盒大小的塑料刀具盒,里面是82把修脚刀,刀尾都刻着阿拉伯数字19。王建生说,这是为与其他师傅的刀具区别开,“因为各人用刀手法、磨刀都不一样。”每天开工前,两盒约170把修脚刀一定会准备好,一盒放在工具柜顶层最顺手最方便拿取的位置,一盒放在窗台备着。“一般一盒够用一天,平时平均一天30人左右,周末人多,有时候能有50多人,这时候第二盒就得用上。”刀被用过一次后,将被收回统一消毒,才能再次使用。

  王建生修脚常用的刀具有片刀、抢刀、轻刀、条刀四种,“一套修脚刀有14把,片刀2把,抢刀2把,轻刀6把,条刀4把。”还有一把他不常用的刮刀,被放在工具柜最下层。

  除了上厕所、吃午饭和去走廊接水,王建生基本都在这个治疗室里度过。

  回忆

  一听要干修脚工  大脑空白手冰凉

  8点一到,一大早在大厅打瞌睡的老人被请进了屋。请老人泡过脚后,王建生在工作台前戴上花镜开始工作。他绝大部分的顾客是回头客,尤其是那些岁数六十往上的老主顾,更是非找王建生不可。有顾客说,“我认识王师傅的时候,还在虎坊路浴池,他还年轻,没戴花镜呢。”

  王建生呵呵一乐,说“我初中毕业后在大兴县榆垡公社插队两年半,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知青返城,我就回来了。”王建生说,当时一百多号人一起返城,宣武服务公司只挑了俩人,其中一个就有他,但他没想到是被挑去当修脚工。“报到那天,宣武服务公司的书记和经理领着我到师傅的工作间,跟我说这就是你的岗位,跟着这两位师傅学修脚。我一听愣了,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那时觉着当工人最光荣,要不就是参军,复员后找工作还能有挑选的余地。即使是服务行业,也有理发、洗浴、洗染、旅馆、照相等,我觉着洗染业不错,照相也不错,就想奔这些去。”但当修脚师,王建生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干”。“修脚这行业被人瞧不起,说句不好听的,搞对象都难。”

  之后的一个半月,服务公司领导和师傅往他家跑了好几趟。架不住公司动员、父母絮叨,最终王建生还是去上班了。那时他18岁。

  刚上班时王建生“足足在屋外坐了三天”。当时的修脚师没有自己专属的工作间,“五六个师傅在15平方米的小屋里一字排开坐着,挤得胳膊肘互相能碰上,客人来了坐对面儿把脚往师傅大腿上一搭就开始干活了。”王建生回忆,那间小屋能通风的除了正对大厅的门,就是里面套间的小窗户,“但人多啊,满屋都是味儿,我是一会儿也待不了。”那时的工作间门口挂半截帘子,王建生在大厅里正对工作间门口的长椅上一坐一猫腰,正好能看见师傅们修脚。他就这样度过了当修脚工的前三天。

  转变

  想学了  身上哪儿都带着劲儿

  干上这行几个月后,有一次,一个得了甲沟炎的四岁女孩由家长带着哭着跛脚走进工作间,师傅三两下修好后问她还疼不疼,她站起来发现不疼了,顿时破涕为笑。正是这件事让王建生开始对修脚有了兴趣,“转变了对修脚的看法和态度,没那么抵触,想学了。”

  想学了,身上哪儿都带着劲儿,再长时间、再多的顾客,也不觉得苦与累。记者注意到,整个上午,王建生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小时。12位顾客里有一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顾客的脚病各不相同,王建生施用的治疗手法也不一样,比如脚垫要施“片”术或“撕”术去掉角质和死皮,脚疔、瘊子要施“挖”术后再涂敷上他自己配制的中药剂。

  9点20分,通州姑娘小王由于右脚掌的瘊子太大太深必须手术挖除。她坐在大沙发椅上紧张地等待着手术开始,想看又不敢看,一会儿探身一会儿往后靠。排在后面的顾客和陪同家属此刻已经进屋等待,五六个人都站在王建生身后凝神屏息地看着。

  王建生从客人沙发椅旁的大柜子里取出一支麻醉针,重新坐回到板凳上。麻醉针扎进脚掌时,姑娘微微后仰,眉毛紧锁,把脸歪向一边。大概过了一分钟,王建生从刀具盒里挑出一把条刀,左手稳稳地握住姑娘的脚,右手轻快地绕瘊子左、右边缘各划出半圆,再旋转修脚刀将直径7毫米、厚约8毫米的瘊子整体挖出,用时半分钟。随后,他上药、裹纱布、包扎、用胶布封牢,整个处理创口的时间为2分钟。“好嘞!”王建生开始叮嘱姑娘隔天来换药。围观的人们也跟着从紧张的气氛中缓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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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徒

  左手松了劲右手僵了腕

  中午收工时,已经是11点51分,王建生到二层休息室吃午饭。20分钟后,他又开始工作,直到下午1点40分才有机会歇口气。

  工作中的王建生一言不发,除非是给顾客解答关于脚病的事。看他使用修脚刀,轻快灵活,好像手指没怎么用力。记者请他示范捏刀的力道时才发现,他捏住刀的两个指尖简直像钳子,如果手指被他像捏刀那样捏上几分钟,绝对会疼、僵、血液不流通。

  片竹板和推手是所有修脚师都要练的基本功。王建生说,基本功简单,实操难。可对一个记者这样的外行来说,基本功的难度系数已经很高了。

  先来片竹板。左手握住宽约6厘米、长20厘米的竹板,竹板下端抵在左手大拇指根部;右手拿一把比手机稍沉、刀刃约1厘米宽的抢刀,拇指和中指捏紧不到1厘米粗的刀身,食指伸直抵住刀身使其竖直;最后,左右两手小手指一侧的掌根要挨紧。在保持这种姿势的基础上,右手拇指和中指运刀削砍左手握着的竹板。流程听起来简单,手势摆得差不多也不算难,难的是只让右手捏刀的手指和刀运动、其他部分完全不动。记者好不容易花了好几分钟摆弄出的正确持刀手法,却在把刀刃推向竹板的时候一下散了架——左手松了劲,右手僵了腕,刀身歪了不说,手指头只能带着刀微微动一动,更别说用上力气,像王建生那样把竹板削得“嚓嚓”响了。

  然后是做推手。按照王建生的示范,右手拇指和食指做捏刀状捏紧指尖,中指用力伸直,拇指和食指指尖紧贴中指,沿中指指侧来回用力推动。“没练过的推二十来下手指头肯定酸。”王建生说,他练推手时,没几天就把手指头推出了茧子、磨出了泡。

  说起修脚的技法来,王建生嘴皮子溜得像相声演员报菜名:“修挖起片分撕刮捏,这是修脚八法;支捏抠卡拢攥挣推,这是持脚八法;还有个后来总结的,持刀要稳、青线(脚部病变部位与健康部位的分界线)看准、动作要轻、腕活灵敏。”

  他说,基本功首先讲究指力和腕力。“手指要捏得住刀,不能跑刀、‘放箭’,‘放箭’就是修脚时没捏紧、刀一跐溜伤着顾客了。”王建生说,“要么顾客出血要么自己出血,干这行得对顾客负责。”他左手掌大拇指根部有条约2厘米长的弧形疤,那是他刚开始“放箭”被片刀割伤留下的。

  练指力和腕力的过程中要结合持刀。修脚刀看似轻巧,其实握在手里很有分量,且不同的刀有不同的持刀方式,手指捏在刀身的哪个部位都有讲究。之后是磨刀,“刚开始拿废刀磨,过两三个月有感觉了,刀和细浆石粘一块像是拉不开栓,火候就到了。”

  练了大半年基本功后,王建生开始实操,做“平活”,就是修脚垫这样最简单的活儿。在师傅坐镇之下,他第一次给客人修脚。“修灰指甲和脚垫,有点儿紧张,再加上那时候手不稳,结果修脚垫时把人家脚给拉出血了。那段时间师傅帮我找来他的老主顾、老朋友,给我当‘脚模’,人家不在意受伤,还都鼓励我。”

  心愿

  盼成立专科的脚病医院

  14点33分,第20位顾客进屋。

  王建生说,他也动过改行的念头。一次是在1981年、1982年,“当时刚改革开放,人员开始可以流动,周围有同事改行了,我也就开始动心思,后来单位领导派我跟师傅去别的省交流经验、去学习,一走一看的,把心收回来了。”另一次是1985年,“当时日本一个访华团成员来修脚,特感兴趣,就通过外交部联系我想让我去日本,赶上当时太劳累,我支气管扩张咳血,还有那时结了婚要考虑的事情多,就没去,我儿子那年刚一岁。”

  王建生觉得自己幸运,一是自己没像其他修脚师那样先学搓澡、看池子再学修脚,二是有学习的好机会。“公司说让我给刘振英、杜德顺两位师傅当徒弟,当时有五六位师傅,可当徒弟的就我一个,所以每位师傅都教我。”他第一次配的药是治脚气的,给顾客用时没跟师傅说,观察了三四位顾客的情况对药效有了把握之后,他才跟师傅汇报,“师傅挺鼓励的。”现在,王建生工具柜第二层有31只药罐药瓶,都是他自己调配出的中药剂。不少顾客看见他上药,会说“这是王大夫自己配的药,别处没有。”

  16点30分,王建生送走了第26位、也是最后一位顾客,准备下班。窗台上,塑料袋里的两个芝麻烧饼已经放了一天,那是他没来得及吃的早饭。“从我师傅到我们这辈,最大的心愿就是咱们这行能正规了,归属于医疗部门,能成立专科的脚病医院,这就是我的心愿。”

  明天早晨,他还会骑着自行车来上班,7点半到达这间小屋,为新一天的工作做准备。(记者 习楠 摄影 刘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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