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海水西调”的科幻式设想,令局内人尴尬、局外人围观。然而关于大调水的新争论却再次揭示自然的定律:在当前水资源的开发过度和利用低效的双重背景下,脆弱的中国水系上再容不得任何违背规律的动土
许多水资源专家在被问到“海水西调”和“引渤入疆”时,都面露难色。
在这群专家中,有大胆者直言,这种科幻式的想象丢弃了对自然和科学最基本的敬畏;有谨慎者称,这是一个只能论证其“不可行性”的调水项目。
然而这样一个“不可行的”的疯狂设想,却拥有一个史诗般的思路:
从源头天津附近的渤海口凿洞,让海水通过8米口径的玻璃钢管横穿海拔1200米的内蒙古高原,跋涉5000公里,流入河西走廊疏勒河自东向西的天然河道,再灌入塔里木盆地东缘的罗布泊,并填满拥有地球上第二大沙漠的塔里木盆地,最终在中国最大的地区形成人造的雨水循环。
如今,在遭遇了同“通天大运河”“凿山引暖流”相似的全盘否定之后,这项源于一名国土资源部机关退休干部的“大胆构想”却未完成它的历史任务。作为引发跨流域调水工程新一回合讨论的引子,它理应提醒主张大兴水利的人士们更多。
“只论证不可行性”
自1999年“海水西调构想”首次被退休干部陈昌礼发表在权威杂志至今,已满10年,但是这份对调水工程多年的执着并没有为陈昌礼赢回最终的肯定。
这位年过古稀的国土资源部原地质矿产部勘查技术司干部,自从1955年在新疆工作期间看到“沙进人退”的危机后,便致力于研究解决西北干旱的办法,直至退休。
今年11月24日恰逢陈老先生八十岁大寿,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要在这一天再发表一篇文章,回应近期工程院院士们的质疑,并“回顾海水西调这十年的进展”。
“我相信,我的构想在20年内可以获得共识。”这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从国土资源部退休后,陈昌礼被中国地质大学返聘为教授。1999年至2004年,他发表了6篇关于“海水西调构想”的论文,有关“构想”的材料还曾作为先进性教育活动的学习汇报报给了党支部。这一举动多少令国土资源部离退休干部局的工作人员尴尬。他们只得在给老人的回信中,委婉表达“对于这种构想的可行性……不敢妄加评论”,但对“一名老科技工作者退休多年后仍对理想孜孜以求,仍关心社会、民生的可贵精神……深为敬佩”。
“既然南水北调可以建,那成本更低的海水西调就可以建。”陈先老生表示。这句话如今已失去意义,但它还是印证了一个老人和他的大胆构想在体制内一起走过的曲折路径。这一路,国内学界既是这个构想的起点,也成为了它的终点。
2001年10月,中国工程院院刊《中国工程科学》以专题报告形式刊登了陈昌礼的论文:《海水西调与我国沙漠和沙尘暴的根治》,并在封面刊登了陈老先生绘制的“海水西调”走向图。
9年之后,11月16日,同样是来自中国工程院的院士,在传闻是“被迫”举行的工程院记者会上,彻底否定了这一构想。
一名与会的泰斗级水利专家在匿名的前提下果决地表示,“海水西调,只能论证其不可行性,而不是可行性。”在场的另一位中国工程院权威同时强调,“不需要用工程院的尊严来讨论这个问题。”
此言一出,媒体立即将陈昌礼先生的构想与引雅鲁藏布江调水北京的“大西线调水”和“从喜马拉雅山凿洞引印度洋暖湿气流”相提并论。事实上,有关“海水西调”的提案也曾被提交到水利部,但随后以“盐水失衡”的理由遭退。
然而,作为仍然支持“海水西调”方面的人士,中国高科技产业化研究会海洋分会秘书长张宝印却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现在的质疑,应该到了立项之后再解决。
“(他们)质疑调水调那么多,所需能源从哪儿来,产生的效益会多大,盐碱化问题能否解决…… 这些问题不可能解决,也不需要解决。”这位年迈的秘书长表示。“谁来解决?谁需要去解决?只有在实用部门真正立项了,那是需要解决(的时候)。”
这些想法都源于美好的愿望:“有水了就是人间天堂,没水就是戈壁沙漠。海水过去填满新疆一系列湖通过蒸发形成降水,改善气候条件,不仅新疆、内蒙古能得到改善,华北地区也都能得到改善。另外,将来大规模调来的水,沿线都可以用,可以发展多种养殖业、海水种植业。”
对于海水西调的支持者来说,“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海水西送工程”便是他们眼中“引渤入疆”的样板。虽然负责工程的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泓元海水淡化公司坚称“项目已批准立项”,并前期开工,但是《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从内蒙古自治区发改委获知,目前尚无关于海水西送工程立项的决定。
和陈昌礼不谋而合的海水西调设想的另一位专家,西安交通大学生态环境与现代农业工程中心霍有光教授通过计算认为,利用新疆现有的东高西低的地理条件及现有河道,海水在引入新疆后,可形成自流,还能对冲前期的投入成本。
“海水西调工程如果按照一方水1元钱计算,从渤海调一方水到新疆的成本只要7块钱,比南水北调的20多块便宜数倍。”他说。
但在科学面前,这些美好的愿望被逐一驳斥。
在工程院召开的记者会上,国家气候中心原主任李泽椿院士表示:“我和我的同事讨论(海水西调),大家都不想讨论,因为它忽视了大气物理上的最基础的原则,不是有了水气就能下雨。”
在他身旁的国务院南水北调办公室原副主任宁远研究员直言,无论是管线展设、工程造价还是终极水的配送,这个题目都“没法想象”,只属于“科幻题材”。话音刚落,记者席间响起一片解脱式的笑声。
在长期关注水利史的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邹逸麟教授看来,海水西调等荒诞设想之所以有传播空间,或许源于当下国内水资源开发过度的客观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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