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须防驻京办“白的变黑，黑的更黑”

　　- 观察家

　　媒体近日调查显示，地方驻京办撤离北京似乎进行得并不顺利，正规县级驻京办都在“如期撤离”，有的已基本完成注销，有的正在走程序，可那些压根没有登记、未经审批的“黑驻京办”仍活跃京城，只不过由以前的地上转入了地下。

　　这是一个意料中的结果，早在国务院下达撤销令的时候，就有人忧心忡忡：全国有2900多个县，不少县都有自己的驻京办，可经过审批的县级驻京办只有400多家，其他都是“黑户”———国务院的撤销令对合法注册的“白”驻京办也许有用，一撤销就没了合法身份，可“黑”驻京办本就游离在管理之外，他们本就无所谓撤与不撤，撤销令对其毫无影响。更让人担忧的是，白驻京办“如期撤离”可能只是一个假象，也许他们不过只是摘掉了牌子而转入地下成为黑驻京办罢了。

　　白的变黑，黑的更黑———“撤销令”雷声很大，可如果依赖驻京办的制度土壤未改变，仅仅是锯箭疗伤，“撤销令”难免会遭遇这样的软抵制和“伪撤离”。一场驻京办撤销行动，不过是把地上的都赶到了地下，以前还有黑白之分，如今平等了，大家都成了黑户。白的尚在监管视野之内，问题尚处于“可治理状态”，黑的就完全失去控制了。

　　记得年初面对舆论“驻京办名亡实存”的质疑时，国管局官员曾回应说，对驻京办死而不僵、换一种名称继续存在或转移到廊坊的问题一经查实，必将严肃处理———这样的强硬表态却让人将信将疑———数千家黑驻京办风光生存这么多年，哪一家被查处过？有着地方政府财力上的支撑和政治上的支持，国管局对黑驻京办能有多少办法？媒体暗访发现，许多黑驻京办都非常隐秘，以家庭为单位，人数极少，不挂牌匾，无需办公楼，管理部门根本无法监管。

　　我们从未见过哪一个社会问题的治理，不从滋生问题的体制源头上着手整治，仅在问题末端上动动手术就能解决了的。驻京办所以演化成地方政府最重要的部门之一，三无的黑驻京办所以盛行，源于这个机构承担着非常重要的功能。首先他们是“跑部钱进”的先锋，转移支付和项目分配的权力掌握在中央部委，会跑的孩子有奶吃，地方须依靠驻京办跑项目和要资金；然后他们充当着维稳的重要角色，驻京办承担着截访、遣返的维稳责任；另一个重要任务是做好领导来京的接待工作，接机、送机、安排好吃喝住行及购物等；当然，还有的为一些人跑官要官和关系铺垫充当掮客。这些都是驻京办“白的变黑，黑的更黑”的体制沃土。

　　许多问题上的治理现实早已表明，一个问题，只要地方政府有利益在其中，只要地方力挺，治理的拳头往往会打到棉花上。楼市调控如此，整治官股入矿也是如此———驻京办在地方政治中充当着那么重要的角色，纠缠着那么复杂的利益，必然会遭遇巨大的地方阻力。

　　防范驻京办“白的变黑，黑的更黑”，需要一纸“撤销令”之外更多的制度努力。比如需要在项目审批和转移支付上的透明，消除跑部钱进的空间；需要相关部门规范和约束地方政府在维稳上的作为，还有断绝地方官进京跑官要官的期待等。

　　□曹林(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