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严查统计作假，须击中造假要害

　　统计数据作假根源在于政绩作怪、统计独立性不够以及统计数据垄断。如果“假数出官，官出假数”现象继续存在，无疑统计作假难以根治；如果权力干涉统计工作不改，统计数据就仍然是“权力数据”；如果《统计法》继续维护统计数据垄断，公众就很难发现统计作假。

　　根据国家统计局、监察部、司法部的联合部署,全国统计执法大检查正紧锣密鼓地展开。全国统计执法大检查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人2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次大检查“要严肃查处统计违法违纪行为,处理一批顶风作假的责任人,坚决遏制在统计上弄虚作假的现象,进一步净化统计工作环境”。

　　早在多年之前统计作假就浮出了水面，然而，打击数字造假并未见到成效，2009年全国GDP增速为8.7%，但有26个地区的经济增速超过两位数，可见统计作假不但不见收敛反而加剧。无论是新修订后的《统计法》，还是如今这场严查风暴，究竟能否击中数字造假要害、还原数字真相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首先，如何甄别数字造假就是个大问题。统计数字失真显而易见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核算制度方面的原因；又有基础资料的原因；既有为了政绩而造假的，也有统计口径、统计标准、统计时效不同导致的。当检查组调查某个数据真伪时，造假者完全可以把失真原因推到技术方面。如此，如何发现统计作假？如何严惩统计作假？

　　国家发改委报告在分析GDP地区汇总数据与全国数据差距时曾指出，数据差距较大存在五大原因。我们注意到，只有第五个原因是少数地方政府在统计数据上弄虚作假，致使地方统计数据往往存在系统性高估的倾向。无疑，数字造假者就可以把数据“打架”现象归咎于前四个原因，这可能会使检查组无话可说，无法严查。比如，官方房价数据是由开发商填报的，真实性存在质疑，你说是统计部门造假还是开发商造假？

　　其次，严查行动能“挖”多深也令人疑问。关于统计造假有一个顺口溜是：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这说明数字造假范围极广，而检查组却人力有限。要想全面检查，只能依赖于核算机制，即国家部门核算省市，省市核算区县，区县核算乡镇。问题是，如果省市或者区县想要漂亮的数据，是否认真自查就很可疑，抽查能否发现造假也可疑。

　　按理说，严查违法违纪行为最好的办法是明察暗访，但此次严查行动相当高调，5月中下旬专门定为宣传动员阶段，这似乎是给某些造假者打招呼，让造假者提前应对大检查。如果真想发现一批违法案例，真想严惩一批造假者的话，检查手段不妨多样而隐秘，让造假者防不胜防；严查行动理应不是“运动式检查”而是常态化。

　　再者，严查之后能否严惩有待观察。从报道来看，检查组对查处的统计违法违纪案件要公开曝光；处理一批顶风作假的责任人。这样的严厉表态能否落到实处，公众还有担忧。全国人大常委朱永新曾披露，统计法实施25年来，处罚官员的最高级别是县级，县级以上的官员没有人受到过处罚。事实上，去看统计数据，特别是GDP造假、财政造假，实际上地级也很多，省级也有。这说明对统计作假的处罚流于形式。即便新修订后的《统计法》对造假行为规定了相应罚则，但处罚还是偏轻。

　　更为重要的是，新《统计法》和严查行动似乎都没有击中造假的要害。统计数据作假根源在于政绩作怪、统计独立性不够以及统计数据垄断。如果“假数出官，官出假数”现象继续存在，无疑统计作假难以根治；如果权力干涉统计工作不改，统计数据就仍然是“权力数据”；如果《统计法》继续维护统计数据垄断，公众就很难发现统计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