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莱多“玻璃馆”的玻璃来自中国

　　当我告诉托莱多人我是专门来看他们的“玻璃馆”建筑时，他们简直对我充满感激，好像我对他们的人气指数作出了巨大贡献，并告诉我，“玻璃馆”的玻璃来自中国，而不是这个“玻璃之城”。
　　翟頔
　　当一群最需要运动的人，看一群最需要休息的人在奥运夺冠时，我在美国北部游荡。从芝加哥到匹兹堡途中，特地绕道俄亥俄的第二大城市托莱多（Toledo），去看妹岛和世＋西泽立卫为托莱多美术馆设计的“玻璃馆”（Glass Pavilion）。
　　从高速路下来一进入托莱多城里心就凉了，整个城市像死掉了，没有人也没有车，街道干净，房屋零落，店铺紧闭，安静得连鸟都不敢叫。连续开过好多个街区才看到有小孩在家门前玩耍，完全是“生化危机”之类电影的开场白。我知道北部工业城市的衰败，但不知道这么衰败，这里曾经辉煌地生产出世界上第一面汽车玻璃，被誉为“玻璃之城”。
　　直到进入玻璃馆，看到一个和蔼的老头在微笑，我才找到人间温暖。而里面何止温暖，简直是热火朝天，全玻璃围合的建筑里居然有个巨大的玻璃作坊，很多家长带着小孩子坐在几个火炉前观看艺术家们现场做玻璃器皿。
　　这个造价三千万美元、于2006年修好的平层建筑，把玻璃的弧度、简约与透彻所形成的结构之美用到极致。很难想像，一个随着汽车工业衰落而完全过气了的工业城市，还有人愿意花巨资修这么个耍玩意儿。
　　而这是托莱多美术馆的传统：请优秀建筑师，修免费的艺术空间，回馈社区。托莱多美术馆的创始人是当地的玻璃大王，他和夫人在1901年出资建立美术馆，就是希望更多的人特别是儿童参与到艺术活动中。在这个美国顶级的美术馆里，收藏了梵高、毕加索、莫奈、塞尚、弗洛伊德等许多重要艺术家的作品，还有埃及、日本、印度等国家的文物，而且，全年免费开放。
　　在“玻璃馆”对面，是弗兰克·盖瑞1992年为托莱多大学设计的视觉艺术中心，同时也是美术馆的副楼兼图书馆。这是我看到的盖瑞作品中最本分、也最让我喜欢的一个，没有歪七扭八，只有粗放的雕塑式建构，配上轻柔的绿玻璃。
　　我不得不感慨：在这个早已退出美国经济舞台的“无人区”，美术馆里有顶级收藏，左右手边是两个普利策建筑奖得主的新老作品，工业经济的辉煌虽真身不在，旧财富仍用友善的方式积累在城市记忆里。
　　我要离开时，在停车场遇到唯一的一个路人，迫不及待地搭讪：请问这个城市为什么没有人？问题太突兀，路人有点尴尬：这里是有点死气沉沉，很多失业者，很多人离开了这里。但大学生橄榄球赛季一到，人气就旺了，而且新修的体育馆完工后，有更多的人来这里看冰球赛，情况会好起来的。他好像在安慰我。
　　我所到的中北部几个衰落的工业城市，都听到人们谈起体育场，以及比赛经济，好像城市复兴的重任全落在体育的肩上。托莱多也不例外，但保持了在建筑上花功夫的习惯，2009年完工的Huntington Center体育馆花了一亿零五百万美元，获得了美国第一个运动场馆的LEED绿色认证。
　　当我告诉托莱多人我是专门来看他们的“玻璃馆”建筑时，他们简直对我充满感激，好像我对他们的人气指数作出了巨大贡献，并告诉我，“玻璃馆”的玻璃来自中国，而不是这个“玻璃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