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早上6时多,浓雾笼罩下的崇左市区天刚蒙蒙亮,甘蔗种植户阮立群就赶到了崇左市汽车站附近,寻找砍蔗工人。到当天为止,他已蹲守了近半个月了,一个工人也没找到。目前,正是崇左市各个糖厂开榨的季节,很多种植户像阮立群一样,遭遇着严峻的“用工荒”。
百余名种植户争抢10多名工人
当天早上6时多,崇左市汽车站附近已汇集了100多名从崇左市各乡镇赶来的甘蔗种植大户。多年来寻找工人的习惯,让这里自发形成了一个马路“劳力市场”。
今年已60岁出头的老潘,是崇左市江州区新和镇的种植大户,家里有五六百吨甘蔗等待砍伐。为尽快找到15至20名砍伐工人,当天凌晨4时,他就从二三十公里外的乡下,赶到了“劳力市场”。
记者在现场看到,上百名种植户围着两群外地来的工人商谈工钱,而两群工人加起来只有10多人,其中一群以青壮年劳力为主,另一群则只有四五名老年妇女。来找工人的都是产量超过200吨的种植大户,以产量五六百吨居多。按照每砍伐两百吨甘蔗,需要8名左右的工人计算,这10多名劳力,只能满足一户种植大户的需要。
那群青壮年劳力很快被团团围住。1个多小时的轮番商谈后,种植户们却连呼“工价太高了”:青壮年劳力要求包吃包住、每人每天工钱70元,还不帮装车;如果按吨计算,砍伐每吨的工钱要130元。一名满头白发的种植户说,半个月前糖厂开榨,甘蔗收购价格为每吨460元,比去年下跌了四五十元,还有走跌趋势。今年的农药、化肥、薄膜的价格却比去年高,这样的工价,他们请不起。
当种植大户们转向另四五名妇女劳力时,发现她们早已被请走了。阮立群显得很失望。糖厂在11月22日发给他砍伐通知,近半个月过去了,他一个人也没找到。当天在场的种植户,大多像他那样守候了一个星期以上,均没有请到合适的工人。
“用工荒”催生出“黑中介”
12月5日晚上7时多,记者来到崇左市江州区江州镇隆基村。当车开到一片甘蔗林附近时,雪亮的车灯照射下,一个简易工棚内突然冲出10多名男女,躲进了甘蔗林。当地一名村民介绍说,这些都是从邻国请来帮砍伐甘蔗的“黑工”。
其实在12月6日那个“劳力市场”上揽活的工人,也全是来自邻国的“黑工”。在长达三四个月的砍伐期内,这样的劳力供不应求。
据资料显示,崇左市是著名的“中国糖都”,每年白糖的产量雄占中国白糖总量的60%以上。一到砍伐期,便吸引邻国的“黑工”蜂拥而至。今年以来,崇左市边防部门及当地警方,加强了打击非法入境的力度。“黑工潮”被遏制,蔗区劳动力更显短缺。
除了“黑工”,来崇左市蔗区揽活的工人大多来自天等县,但以五六十岁的老年人为主。平时也有一些来自四川省、云南省和贵州省的民工,但对于“用工荒”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他们的工价是“黑工”的两倍。
为降低砍伐成本,种植户们纷纷求助于“黑中介”,只要谁能带来一群“黑工”,他们就给中介每人二三十元的“人头费”。
“用工荒”更让承包大户如热锅上的蚂蚁。崇左市的李先生早在两个月前,就在帮几家承包种植的企业找4000名砍伐工,可两个多月来,他连100人也凑不够。
机械化收割尚未铺开
在蔗区劳动力短缺,又不能依赖于“黑工”的情况下,崇左市蔗区的“用工荒”出路在何方呢?
据崇左市糖业生产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覃克弟介绍,去年崇左市入厂原料蔗的数量为1744万吨,今年获得增产,预计达1900万吨。目前全市有16家糖厂,共计日榨能力近20万吨。假如每天满足每个厂的生产能力,需要34万名左右的砍蔗工人。实际上砍伐期内,仍然会有6万名左右的缺口。
覃克弟说,砍伐季节的“用工荒”年年有,但今年特别严峻,与邻国的“黑工潮”被遏制也有关系。
解决“用工荒”的根本出路是机械化。据覃克弟介绍,从2010年开始,崇左市就开始探索土地流转整合的路子,将分散的各家各户的小地块,整合成大地块,以利于机械化操作。目前,已尝试实行的有三种模式:江州区模式是由大企业承包农民的土地,农民成为企业的用工者;扶绥县模式是由上百户农户整合,由农户合作经营;龙州县模式,则是“公司+农户”。
据介绍,这3种模式都是为机械化提供了条件。去年已种下16万亩甘蔗试点,今年砍伐期的首次机械化收割,还要看实际效果。
在以往传统的砍伐方式中,甘蔗是整条运到糖厂的,而机械化的结果,甘蔗将被分割成几小截。因此,糖厂的压榨槽也要作相应调整。覃克弟说,首先是糖厂要改变观念。去年,他们曾在扶绥县东门糖厂尝试改进生产线,后来因种种原因未能实施。但机械化的路子,是一定要走下去的,不仅仅解决“用工荒”,也提高生产效率。
砍伐计划安排也存在弊端
在实行机械化还在摸索时,如何解决迫在眉睫的“用工荒”呢?在长期的实践中,一些种植大户也总结出了经验,认为糖厂也要改革砍伐计划安排的弊端,才能减轻用工的压力。
崇左市的王先生种植有1000吨甘蔗,“和甘蔗打交道20多年”的他,认为目前糖厂的砍伐计划安排“很有问题”。每年糖厂开榨前,都会给蔗区内的种植大户、散户(一般为产量150吨以下)下达砍伐通知单,导致大户、散户同时砍伐。所不同的是,大户的砍伐可以连续,散户在砍伐一车甘蔗后,需再次接到通知后,才能确定下一车的砍伐时间。大户和散户的砍伐期“叠加”,加剧了“用工荒”。
王先生认为,糖厂优先大户的砍伐,主要想保证每天的日榨量。事实上,在保证日榨量的情况下,也可以将砍伐期“错峰”。糖厂可精心计算各个散户的砍伐量,然后将这些散户合成一个“大户”,满足日榨量后,优先让散户砍伐,再安排大户砍伐。先行砍伐的散户通过“互助”等形式砍伐结束后,就解放了一部分劳动力。当大户开始砍伐时,散户就成了大户的劳动力,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大户的“用工荒”。
此外,王先生还建议当地政府部门,采取多个渠道从云南、贵州等地组织劳动力补充到蔗区,并建议糖厂与种植户共同承担劳动力工价上涨的压力。
王先生提出的“错峰”建议,糖厂方面是如何看待的呢?记者接连联系了崇左糖厂、东亚糖业有限公司,但他们称榨季刚开始,工作繁忙,尚无暇顾及此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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