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两房”清算到底清算谁

　　自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两房”(房利美和房地美)就从未离开过公众的视野。日前,美国联邦住房金融局勒令“两房”的股票从纽约交易所摘牌,紧接着又传出国会将把“两房”列入可能遭到清算的金融实体。于是,很多人在第一时间表达了对中国作为“两房”债权人处境的担忧。

　　一旦“两房”遭到清算,中国的投资将面临不小风险。此前的公开的数据显示,中国金融机构除了持有大量美国国债外,也持有了数千亿美元的“两房”债券。次贷危机以来,持有“两房”债券的规模虽有所下降,但数量仍相当可观。此前,由于美国政府一直表态力挺“两房”,加之从2008年9月开始,“两房”实际上已近乎国有化,因而,尽管“两房”的业绩和股价表现很糟糕,各界也不是很担心。只要公司有政府托底,债务有人认账,就是股价再跌,债权人的利益还是有保障的。然而,大多数人没有想到破产清算这一层。破产清算意味着,“两房”债券出现违约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两房”共发放了6万多亿美元的机构债,显然如果仅以其资产偿还,相当大比例的债权人很可能收不回本金。

　　不过我认为,近期“两房”清算的可能性不大。首先,“两房”在美国住房市场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关门很可能不是大吉,反而会招来更大的麻烦。美国政府1938年设立了房地美,以帮助低收入家庭获得住房抵押贷款,1979年政府又设立了房利美,以拓展美国住房抵押贷款市场。现在“两房”在美国房贷市场上处于垄断地位,维持着房地产市场的运转。一旦倒闭,购房人贷款将变得更加困难,美国房市的复苏也就遥遥无期。

　　其次,“两房”清算将危及美国的国家信用。“两房”本来就是在美国政府支持下建立的,金融危机之中,又被政府直接托管运行,“两房”一直由美国政府担保。所以,“两房”债券一直被市场视为优质债券,基本等同美国国债,风险很小。也正因此,中国、日本、俄罗斯等国的金融机构才大量购进。“两房”债券如出现违约,市场将视同美国政府的违约。这将对美国财政带来重大影响。目前形势下,美国国内各方都要求改革“两房”运行模式,但即便“两房”不复存在,美国政府也应该妥善处理“两房”债权人的利益。

　　最后,无论“两房”何去何从,我们都不应该陷入“阴谋论”的无休止猜测之中。美国讨论关闭“两房”纯属无奈之举,赖账不是直接的目的。截至“退市”前,联邦政府共为“两房”注资1450亿美元,但目前美国房地产市场尚无明显起色,“两房”股票持续徘徊在1美元之下,对美国政府来说,这样无休止地救助“两房”简直就是个无底洞,面临着来自选民的巨大压力。如果美国有意要赖账不还,那在2009年8月就会直接让“两房”倒闭了。

　　此外,除了中国等外国投资者,6万多亿美元的“两房”债也是美国主要的金融机构的核心资产。无法想像,美国为了不还外国人的钱,而不顾本国金融的安全。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两房”问题上,让其破产清算,美国将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2009年9月,美国政府一份提交国会的报告分析认为,“两房”未来大概有三条出路:一是完全国有化,甚至转为联邦政府的下设机构;二是维持现有政府托管架构,但政府参股,并监督与管理其业务;三是彻底私有化。现在讨论清算“两房”,也不可能完全摆脱上述三种模式。无论哪种情况发生,“两房”债务都不大可能被一笔勾销。

　　其实,美国如果要削减债务压力,更为隐蔽的方式是印钞票和制造通胀,而让“两房”破产,的确不是一个违约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