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资金等资源要素向大城市、向城市圈都市圈集聚,是城市发展的必然结果和规律,中外概莫能外。
4月8日,在国家发改委发布的《2019年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任务》中,首次提到了“收缩型城市”。该文件指出,收缩型中小城市要瘦身强体,转变惯性的增量规划思维,严控增量、盘活存量,引导人口和公共资源向城区集中。
这一方面表明,相对于习以为常的城市扩张,某些城市的收缩已是一个值得重视的现象。另一方面,对于公众和许多城市管理者来说,“首次”所透露出的,无疑是针对该类城市在认识以及应对处置等方面,还是一个极为薄弱的环节。
在专业范围里,“收缩型城市”不是一个新概念,但之于公众,却显然是陌生的。这一概念开始被人们认识,应该是前不久社交媒体上广为流传的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特别研究员龙瀛的一项研究成果。
龙瀛通过卫星图像监测了2013年至2016年间,中国超过3300个城镇的夜间照明强度,发现28.4%的城镇,即938个城镇的灯光强度在变暗。根据这一结果,他认为这些城镇正处于收缩状态,人口在不断流失。
这一研究结果引发了不小争议。有人质疑研究方法,但也有些理性的观点认为,城市有扩张就有收缩,因为与一切生物体一样,城市也有其生命周期。
坦率地说,这种认识是没错的。但理论和现实之间往往会存在一个空白地带——因为现实尚没有做好承认现实的准备。
尤其是对于中国城市而言,有多少城市真正重视并研究一旦收缩之后的应对?扩张依然是城市当前的主基调,唯一有危机感的,也大都是那些资源枯竭型城市。
目前有限的研究却表明,收缩的并不仅仅是资源枯竭的城市。经济学家李迅雷发现,高铁未必绝对对沿线城市都有带动作用——与人们热衷搭上高铁快车道的热情相反,在沿江高铁沿线,70%的城市出现了常住人口下降。
这个结果对于期盼高铁从家门前过的很多城市,显然是重重一击。它表明,更为便捷的交通,反而更为方便了人口和资本等要素向中心城市集聚。
而目前可见的所有案例也都显示,人口、资金等资源要素向大城市、向城市圈都市圈集聚,是城市发展的必然结果和规律,中外概莫能外。
目前,城市圈和都市圈的发展路径在中国已经日益清晰,这既是中国宏观经济增长的需要,也是城市发展的必然。《2019年新型城镇化建设重点任务》对各类城市的发展提出了相应要求,但平心而论,对于绝大多数城市,尤其是中小城市而言,恐怕要面对可能的收缩时代的来临。问题是,中国的城市准备好应对收缩了吗?
这恐怕正是“收缩型”中小城这个概念首次进入国家重要文件最重要的警醒意义。虽然理论上不乏应对之策,比如,转变政府职能、加强城市配套和服务、强化城市特色等,但如果看不清城市的发展态势,应对之策大多也只是说说而已。
尤其是在当前各地争抢人口的背景下,很多城市有必要对自己进行一番认真地“体检”。认真地加强城市研究,真正明确和别人比拼的究竟是什么。
收缩未必是一个城市的利空,但无论如何,只有承认收缩,方能切实地应对收缩。
□徐冰(新京报智慧城市研究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