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地震对中日韩三国间小宗干散货和件杂货租船运输的影响

　　海运界通常将这三个国家之间的海洋运输称为短程运输或者近洋运输，航行于该航线上的普通散杂货船的载重吨大多在1000吨以上20000吨以下。该类货船虽不在波罗的海国际干散货运价指数（BDI）的评价、参考范围之内，但据统计，世界干散货贸易量的1/3来自小宗干散货，此类船舶所承载的货物量亦不能小觑。况且，受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在全球干散货运输陷于一片低迷的情况下，亚洲国家，尤其是中国经济的强劲复苏正带动着钢材、金属、化肥等商品需求增大，并由此推动全球干散货海运需求量上涨。

　　但天不遂人愿。今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发生里氏9.0级强烈地震，并引发海啸和核电站放射性物质泄露事故。日本岩手县、宫城县以及福岛县等多县受灾，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国内经济遭到不小的打击。

　　中日韩三国同为东亚大国，经济联系紧密，海运业务繁忙。据日本海关统计，中日两国2010年的双边贸易总额为3030.6亿美元，互为最大贸易伙伴。韩国与日本的经贸往来也非常密切。由于当前全球和区域经济一体化，日本大地震的影响迅速扩展到各个国家和地区，进而影响亚洲乃至世界航运业。笔者欲借本文浅析日本大地震对中日韩三国间小宗干散货和杂货租船运输的影响，以供读者参考。

　　1.中日韩三国贸易中小宗干散货和件杂货运输概览

　　1.1何为干散货和件杂货？

　　干散货是散装货物的一种，具体指以重量承运的无包装、无标志、不易计算数量、以固体散装方式运输的货物。主要有：矿石、煤炭、粮食、化肥等。

　　件杂货是指以数量和重量承运的数量较小、票数较多、有标志、性质各异、包装形式多样的固体货物。件杂货又分为包装货物和裸装货物。包装货物主要有：水泥、糖、盐、饲料等；裸装货物主要有：废钢、成品钢、设备等。

　　本文所提到的“小宗干散货”专指中日韩三国间主力散杂货船所能承载货量的干散货物。

　　1.2中日韩三国间干散货和件杂货运输的种类及承运方式

　　中日韩三国间进出口商品种类繁多，具体到小宗干散货和件杂货（以下简称散杂货）上，则相对比较集中。中韩两国对日本出口的散杂货商品主要以饲料（如玉米淀粉和豆粕）、葡萄糖、化肥（如尿素）等农业生产资料和焦炭、矿粉、滑石、氯化钙、工业盐等工业生产资料为主；而进口的商品主要则以高附加值的工业产成品为主，例如各类成品钢材（如钢板、盘园、螺纹钢）、机械设备、汽车等，以及炼钢所用的废钢。

　　由于汽车和大型机械设备通常由专业的特种船舶，如汽车船、半潜船等进行运输，而前述货物和特种船舶又往往处于单独的细分市场，因此，该类货物不在本文的分析范围之内。

　　中日韩三国间的海运方式亦多种多样，散杂货中的初级产品和工业产成品主要由不定期船，即租船运输承担；同时兼有少量的传统班轮运输。

　　2.日本大地震对日本国内经济生产、对外散杂货贸易与海运的影响及分析

　　2.1对震对日本国内生产和进出口的影响及分析

　　2.1.1农业进出口

　　日本农业基地分布集中，北海道、宫城县、岩手县、福岛县、东京都、千叶县等是水稻主产区；宫崎县、福岛县及枥木县是日本首都圈最主要的蔬菜基地；仙台港及周边是重要的渔港。但日本地震所影响的六个县基本都包含在上述农业基地内，因此，日本国内农业生产将受到冲击，粮食与畜牧业减产与几成定局。因此，日本对化肥、饲料等农业生产资料的需求可能会出现下滑，从而影响中韩两国的出口。另外，由于核辐射影响，中国和韩国分别于3月25日和4月5日宣布禁止从日本福岛县、枥木县、群马县、茨城县等灾区进口水果、蔬菜和海产品。日本对该类货物的出口将会大幅减少，而与此恰好相反的是，中国和韩国将可以趁机向日本大量输出农产品，形势看好。不过由于上述货物基本由集装箱班轮运输承担，对散杂货租船运输影响甚微。随着地震影响的减弱和重建的开始，上述情况会得到逐步改善。

　　2.1.2工业进出口

　　东京湾地处日本的京滨工业区，同时也是日本重要海洋运输大本营。作为日本的工业重地，东京湾集中了大量钢铁业、石化业、制造业等支柱行业。从公开的信息来看，日本强震已经导致新日铁、JFE、住友金属、东京制钢、神户制钢等五大钢厂遭到了结构性的破坏，企业供应链断裂，短期内无法恢复。摩根斯坦利（MORGAN STANLEY）甚至预计此次地震有可能导致日本经济遭遇“短暂的严重衰退”。也就是说，从日本出口的成品钢材有可能会大幅度萎缩。但以笔者对震后日本散杂货即期市场的观察来看，日本出口的散杂货货盘数量虽有下降，但并非立即出现大幅度波动，对船舶的需求依然比较旺盛。总之，可以预见的是，在不久的将来，日本散杂货出口量将呈现下滑态势，然后随着震后重建和企业恢复生产，出口量将重新上升。

　　对于进口来说，从市场上看，震后不久日本从中韩的进口货量亦有轻微削弱，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重建所需的产品进口则会攀升，有利于中韩两国的成品钢材出口。

　　2.2地震及其引发的海啸对日本港口的破坏

　　据联合王国保赔协会（UK P&I CLUB）提供的数据，日本东北部部分港口严重损坏，需停工数月甚至一年的时间。在较长时间内无法营运的港口主要有：鹿岛、日立、小名滨、盐斧、石卷、大船渡、釜石、宫古、八户等。以上港口均为日本散杂货船经常挂靠的港口，对这些港口的破坏将直接导致货物进出口改港或者取消。但日本港口众多且散杂货运输多挂靠在偏港，从宏观上讲，部分港口的破坏对日本航运的影响不大。

　　东京湾的小部分港口，如千叶港虽也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但很快便恢复营运，对航运基本无影响。

　　另外，由于日本的造船厂大多位于日本南部，因此地震未对日本船台和船坞造成太大破坏。

　　2.3核辐射对中韩两国航运及中日韩航线船舶经营的影响

　　本次地震使福岛县第一核电站4个发电机组同时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导致放射性物质外泄。4月12日，日本将放射事故级别调高至最高级7级。4月2日，中国质检总局宣布累计发现10起入境人员、飞机等放射性超标，其中7起是来自日本的船舶、集装箱和货物超标。4月6日，中国又宣布停止进口日本废钢。这一系列情况的出现说明日本核辐射已对中日航运业造成不良影响。目前，中国和韩国都启动了对来自日本的船舶及货物进行核辐射检测。而日本国土交通省也于4月22日出台最新措施，规定对离港集装箱、外航船只及港湾内海水、大气进行辐射检测和监控，并对放射性并未超标的船只和货物发放相关安全证明。但中日韩三国对检测结果是否有相互承认和会商的制度，尚未有明确的消息。这在某种程度上将对中日韩散杂货运输经营产生不可预测的潜在风险，诸如因各国检测标准的不同导致船舶不能及时靠泊作业或被遣返回日本，从而造成船东船期损失和对之后合同的执行困难，甚至是因对货物质量的争议而产生法律纠纷等。

　　以中日韩散杂货船舶市场的观察并咨询业内部分船东和经纪人来看，目前许多中日韩航线上的船东已纷纷逃离日本航线，转至中韩线和俄罗斯远东、朝鲜、台湾以及越南、泰国等其他航线。虽然日本线的进出口货物依然需要不少的运力，但现实中却出现了“有货无船”的局面。

　　2.4出现上述情况的原因分析

　　以上所述即是震后中日韩散杂货运输的现状，现在笔者将对出现上述情况的原因作进一步分析。

　　2.4.1震后中日韩散杂货货物贸易量并未出现明显下降的原因

　　第一，地震和海啸都是瞬间爆发的自然灾害。在地震和海啸发生时，人们通常来不及迅速反应，贸易往来和海洋运输都在进行当中。

　　第二，震后不久的几日内，贸易商和船东对日本地震的后续破坏及影响力还没有充分的分析和评估，震前正常的经营存在一定惯性。

　　第三，日本是四面临海的岛国，海岸线漫长、曲折、复杂且港口众多。受日本大地震影响最大的是日本东北地区和关东地区。日本西部和南部并没有受到影响，非震区的贸易和航运业务依然正常进行。

　　2.4.2震后中日韩散杂货运输随后出现“有货无船”局面的原因

　　首先，震后日本港口遭到破坏，大量船舶因此滞留日本、被迫改港甚至取消租船合同，使船舶经营效益逊于预期，大幅下跌。

　　其次，今年以来，在各种因素的推动下，国际油价一路走高，也提升了船舶燃油价格。今年年初，新加坡船舶燃油库存量接近史上最低点。日本地震前后又恰逢中东部分国家国内局势动荡，进一步加剧了油价上涨。加之近年来船员工资不断攀升、美元持续贬值和全球航运业低迷、运价与租金保持低位震荡的大环境，导致部分船东成本大幅上扬，经营状况令人堪忧，以致少量中日韩航线的小型船公司干脆封存、出售乃至拆解运力以减小损失。

　　再次，日本核辐射的影响逐渐加重，尤其是在中国检测出10起超标事件之后，大量中国船东和船员心生恐惧，已不再敢于继续赴日航行和运输。有的船东签订了日本航线的合同，却因在船船员及家属的强烈反对而面临取消。需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即便是船舶航行于日本的非灾区，也得不倒船员谅解。日本航线的“消失”又使得大量运力积压在中韩线等其他近洋航线上，造成更大的竞争压力。这是航运界面临的新问题，需要政府部门出面与日方进行积极协调，妥善解决船东和贸易商所面对的实际问题。但笔者认为，此法能治标却不能治本。加强对国民防抗灾害的教育才是根治恐惧心理、恢复正常航运秩序的不二法宝。

　　2.5对未来中日韩间散杂货租船运输前景的预测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未来，无论是工农业原材料还是工业制成品，日本的需求都会大幅增加，从大趋势上说，有利于中韩两国的对日出口。而日本国内的灾后重建又会带动全球库存大补充，从而推动全球大宗干散货和集装箱运输的高峰。但灾后重建可以很快开始，核辐射影响的彻底消除却暂无时日。故笔者预测从日本需求量上涨到航运高峰到来期间将会有一段时间的延迟，延迟时间的长短基于船公司对形势的分析与判断。

　　3.结语

　　航运是世界经济中最敏感的神经，牵一发而动全身。2008年的金融危机打开了航运界的潘多拉魔盒，而今年的日本大地震又使本来就处于波谷状态的航运行业雪上加霜。但灾害总是暂时的，在日本灾后重建和全球经济不断回暖的过程中，航运业，特别是中日韩间的航运业一定会重新迎来发展的春天。当然，核辐射的影响又是深远的，如若日本因辐射问题未能解决而迟迟不能展开重建，则航运业的恢复将没有可以预测的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