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立新向来不是易事,尤其当你面对的是一个封闭的帝国,而且对手还是一个监管者。
高调出击的互联网电视机顶盒产品“小米盒子”,刚出生8天就陷入了停顿。它“被广电总局封杀”的传闻不胫而走,这获得了小米内部知情人士的证实。而广电总局的一位副司长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访时也对此事不置可否,答曰:按政策办。
他口中所称的政策发布于一年前,即专门针对互联网电视运营机构而发布的181号文件,其中规定,机顶盒产品只能跟有互联网电视牌照的内容网站合作—包括中央电视台的CNTV在内一共7家,无一不具有官方电视台或广播—此外还规定,机顶盒“不能将公共互联网上的内容直接提供给用户”。
小米原本是可以变相获取牌照的,它计划与上述7家之一的华数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合作—后者的实际控制者是杭州文化广播电视集团和浙江广播电视集团。但雷军的发布会实在过于高调了,多次提到腾讯、搜狐视频等合作方,却把华数晾在一边。
实际上,挨到广电总局的大棒是早晚的事。盛大盒子就是个前车之鉴,当年的政策基本上断了陈天桥的“网络迪士尼”之梦。把电视变得互联网化,无疑是对传统电视业的利益发起挑战,这是很多技术公司试图进入的一个封闭领地,也是最有挑战性的一个市场—谁都知道电视受众在中国市场的广泛性,以及它背后的规模庞大的广告资源。这个平台价值与年轻人使用互联网的热情结合起来,其能量不可低估。
有意思的是,电视业对新技术的排斥是一个全球性现象,1960年代的美国有线电视的命运就是这样。这项能够增加频道数量,提升画面质量,并能传播至更偏僻地区的创新,遭到了当时的“免费”电视业的联合攻击。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颁布法令禁止大城市和城镇发展有线电视,理由是:“为了公共利益。”
但事实证明,创新是一股不可逆转的潮流。现在,绝大多数美国家庭都在使用付费电视,当初的争论和封杀现在看来毫无意义。套用当年判定AT&T败诉的美国法官的话:用户具有合理使用产品的权利。
同样,现在已成为产业主流的有线电视帝国,又在拼命阻挠新的破坏性创新的进入。互联网电视产业正在兴起,三家全球最大的科技公司都在力图把电视机打造成一个计算平台—在那个世界里,传统电视内容将从王者变身为一个应用,而连接起数字电视机和互联网的盒子,将成为利润链上的主导者。但目前,无论是Google TV还是Apple TV,都受到了主流广播公司的封锁,这意味着,你即便可以通过盒子连接互联网,也不能观看直播节目。就连进展稍显顺利的微软Xbox也不例外,与它合作的有线电视巨头康卡斯特仅允许观众在这个设备上观看点播而非实时的电视节目。
在中国,互联网进入电视业的阻力更大—监管者扮演的是1960年代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的角色,还与新进入者存在竞争关系—原来那群既得利益者与监管者的关系过于密切。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小米有想法却不能进入,而传统的不论是电信的IPTV还是电视业自身,因为矛盾和利益纠葛,又都难有突破。更不要提央视与地方电视台之间的不合理竞争。但有一点值得注意:早在2008年优酷、土豆这些网站就曾因为视频网站牌照,生存都险些成为问题,但政策最终网开一面,使得它们生存下来。今年上半年优酷营业额增长了103%,达到6.58亿元人民币,而很多电视台实际处于负增长状态。从大趋势来说,这是不可阻挡的,但对于小米来说,可能只有两条尴尬的路:要么仅与内容有限的国企华数合作;要么干脆放弃小米盒子。就像盛大当年的尝试一样,它还是一个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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