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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droid开发真实谎言:个人无空间 无奈搞吸费

中国市场调查网  时间:01/10/2011 13:25:05   来源:环球企业家

  (图/过去几年的创业经验使N多网创始人陈翀深刻意识到,总是用看似宏观的眼光看事情,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开发者试图在Android上复制App Store里一夜暴富的神话,迎接他们的却是艰难时世

  Android平台终于创造出它的第一个百万财富故事,遗憾的是主角仍是让人审美疲劳的《愤怒的小鸟》(Angry Birds)。2010年10月底,开发此游戏的芬兰公司Rovio从取得极大成功的苹果iOS平台(包括iPhone、iPod Touch、iPad)扩张至Android,首月广告收入100万美元。

  此时据首款Android手机发布已过去整整两年。iOS上第一款月收入过百万美元的应用已不可考,但一夜暴富的故事至今屡见不鲜。最新上位者是2010年12月9日才开始发售的Infinity Blade,这款售价5.99美元的游戏发售4天销量就突破20万,总收入超过160万美元。

  这样的对比让Android多少有些尴尬。2009年夏天,曾在iPhone上两个月就赚得25万美元的游戏Trism登陆Android平台后,3个月的总下载量同样惊人—仅仅500次,最多赚到1500美元。即便《愤怒的小鸟》如今在Android上取得2000倍于Trism的成功,100万美元与这款游戏在iOS上的火爆和1000万美元左右的收益相比仍显苍白。

  于是,一幅颇为奇妙的景象浮现。任何一个稍微留心科技新闻的人都能感受到Android过去一年疯狂的增长势头,热辣的新机不断从各大手机厂商的设计室走向流水线,摩托罗拉甚至因之起死回生。科技圈中人人都在谈论Android,狂热当然也蔓延到中国。接连不断的开发大会人满为患,激情四射的中国开发者在台上口若悬河。这很容易让人产生又一个百亿美元行业诞生的错觉,回到现实中便看到,缺乏审核和管理的Android Market一片混乱,其中最顶级的团队也只能在养活自己之外赚一些小钱。

  “国内专注做Android应用开发的团队其实很少,专职以此为生非常困难,大部分都兼做好几个平台。”从2008年就开始做Android应用开发的朱衡对《环球企业家》说,并对谷歌极力宣扬的《愤怒的小鸟》在Android手机上百万美元的成功感到怀疑:“应该没有这么多,广告收入浮动很厉害。”

  朱的团队Superdroid在国内Android开发者中已算翘楚。很多关注IT领域的风险投资商(VC)与这一类开发团队都有来往,但本刊接触到的4个专注做Android应用的开发团队均暂未获得投资。如果最善于以小博大且急于在中国市场找到出口的热钱都选择观望—这个过分喧闹的行业是否真的被高估了?

  【惨淡经营】

  人们对Android的信仰很容易用一连串数字解释。

  以英国市场调研机构Canalys的数据为例,2010年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Android智能手机出货量同比增幅高达886%和1309%,现已占全球智能手机市场份额的25%,高于iPhone的17%。Android之父安迪·鲁宾(Andy Rubin)不久前在Twitter上表示,现在每天激活的Android设备超过30万部,高于苹果的iOS设备。

  在中国市场,Android手机至今仍非主流。一个被很多圈内人认可的中国Android手机保有量是300多万部,这与诺基亚2010年在中国市场前三个季度就售出6000万部手机的成绩相去甚远。但就像其在全球范围正在经历的爆发性增长,Android手机同样被认为会在中国赢得大众市场,并于2011年进入快速成长期。服务于Android用户和开发者的N多网创始人陈翀对《环球企业家》表示,他预计到2011年中期,中国市场将有 1000万部Android手机。

  苹果iOS平台始终是Android的对标对象,而iOS上最火爆的应用始终是游戏。过去两年它已向全球开发者累积分成10亿美元,最近走红的剑术格斗游戏Infinity Blade,显著提升了iOS游戏画面精致程度的上限。但这些在Android平台上都难以复制。

  相比iOS,Android平台开发难度低很多,运行效率却是瓶颈。游戏程序运算量极大,对系统平台、CPU和内存等软硬件支持要求较高。 Android手机硬件配置本身就逊于iPhone且规格不统一,再加上其使用的编程语言有局限性,像《愤怒的小鸟》这样移植过来的成熟且简单的游戏运行起来都有困难,遑论培养出真正的Android游戏神作。

  最让人沮丧的是,即便资金充裕的大公司也无法解决这些技术问题,小型开发团队更只能因陋就简。想在Android平台上写出流畅运行的游戏应用,必须拥有超一流的程序员—顶级配置的手机上所有游戏都畅行无阻,一旦硬件环境恶化,要想流畅运行就必须深度优化游戏代码。达到超一流编程水平或投入十倍于iOS应用开发的资源,对势单力薄的Android游戏开发者都是太高的要求。

  退一步说,即便开发出优质的游戏和其他应用,想让Android用户付费仍难上加难。Android平台上免费应用近60%,几乎所有收费应用都有破解版或免费的同类应用,这使用户养成了不愿付费的习惯。如果一定要购买某个付费应用,支付渠道的缺失或极复杂的操作方法等问题也足以让用户打消念头。

  对中国Android开发者而言,眼下最可行的赚钱方式是免费应用加广告,但这同样前途叵测。广告投放量多寡完全不在开发者控制范围,而且广告增速远不及应用增速,这意味着每个广告位分得的收入随之减少。同时,Android收费应用数量太少对免费应用上的展示广告有直接影响。谷歌旗下移动广告公司AdMob统计显示,85%的应用内置广告都由其他应用投放—如果没有足够多的收费应用,免费应用上的广告从哪里来?

  朱衡不止一次向本刊提及目前Android平台上广告收入下降得非常厉害:“我们现在挂的谷歌广告收入也只是原来的几分之一。”在中国市场投放 Android广告的人更少。提供移动广告优化工具的果合的员工发现,某Android应用内置的广告位仅有16个不同广告供展示。

  软硬件环境差强人意、开发难度极高、用户不愿付费、广告资源稀缺,这就是中国Android开发者在无限风光背后的真实生存境况。这里几乎不可能有一夜暴富的机会,却仍有人怀揣希望等待神话。很多开发团队之所以能支撑下去,仅仅因为赚的是美元花的是人民币。

  因此,像Superdroid这样单纯专注于Android开发应用的独立团队很少,80%开发者都在为需要布局Android平台的各种大公司服务。而独立开发团队只要有实力,大多都会同时兼顾iOS、Android、Symbian和Windows Phone等多个平台以获取更多收入并降低风险。

  眼下的生存艰难并不意味着Android是开发者的不归路。毕竟,这仍是一个被广泛看好的朝阳平台,销量已超越iPhone并将继续飙升。

  另一好消息是,各大移动设备相关公司开始模仿苹果与KPCB合作的iFund,为有潜力的Android开发者提供天使投资。在中国,急于通过 Android向移动互联网转型的联想集团此前宣布成立初期金额为1亿元人民币的“乐基金”,并乐于帮助开发者解决经常遇到的盗版和支付等问题。除了设备制造商,国内三大电信运营商也在积极力推Android平台,希望以此拉动用户的数据消费。

  大玩家的加入自然是开发者的福音,依附于它们显然比单打独斗更有胜算。从另一角度,这也意味“在中国个人开发者没有太多空间,只能靠渠道,靠跟运营商的关系,靠跟厂商合作搞内置应用搞吸费”。不靠上述任何一点的Superdroid主要面向海外市场开发应用,用户付费下载和搭载展示广告是其主要收入来源。朱衡不愿透露具体收入,仅表示养活自己的团队绝对没有问题。可以肯定的是,更多产品和收入尚不及他们的,很可能赚的钱还不如去大公司打工的多。

  【根本结症】

  朱衡所说的“中国特色”正是开发者面对Android与苹果iOS平台时应该注意的最大区别—后者对开发者而言更像传统软件业,做一个好游戏再放到App Store里卖就可以;做Android则必须参与产业链。事实上,应用开发者目前在国内最稳妥的赚钱方式就是内置进手机。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两个方法:与 N多网、安卓网和机锋网这些扮演Android应用市场渠道的第三方应用网站合作,或者与更上游的通信产业大玩家合作。

  对大部分开发者而言,要参与产业链并不容易。想内置进手机必须向掌握着手机硬件生产和销售渠道的电信业者—无论他们做的是光明正大的“行货”还是潜藏于地下的“水货”生意—缴纳“入门费”,比如一部手机首次激活要交两块钱。

  大部分Android应用开发者的短板正在于此。他们远没有腾讯在移动互联网上做Q-Service(那样雄厚的实力,能在手机做出来之前就跟厂商研究如何把自己的产品整合进去。这不仅要求QQ这样的杀手级产品,也需要多年累积和巨额资金。更重要的是,这些随着互联网和更新兴的移动互联网浮出水面的年轻人,或者不屑、不愿意与堪称“老前辈”的通信产业为伍,或者根本不理解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本质上,已成熟多年的通信产业是相当传统的行业。它的渠道和上下游信任关系的建立与互联网很不一样,更接近上个世纪的生意模式—山西的煤一火车一火车地运出来,要等卖煤的渠道全部卖完才给产煤的煤矿结算。这样的信任关系绝非一两天能达成,通过明确分工建立起的传统渠道非常强健也缺乏弹性,若干年内不会有大改变,更不会随便侵入他人领地。在瞬息万变的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这样的游戏规则显得古板甚至可笑。现在市场上的Android开发团队基本都曾在其他平台上做过。“这是一个今天做Windows Mobile应用,明天就可以做Android应用的世界。合作关系以天计算,无需知根知底的信任,更可以随意复制别人的想法。”陈翀对《环球企业家》总结道。一个典型例证是,美国针对移动设备的新型即时通讯产品Kik发布不到两个月,国内迅速出现两款同类模仿产品速聊和米聊。

  更重要的是,像开发者这样处在产业链后端的小玩家,在强大的手机制造和渠道面前毫无议价能力。做传统通信行业的人不在乎跟他谈合作的移动互联网新兵融了多少钱、明天有多少用户、能赚几个亿,只在乎要的这个产品能不能立刻得到,不能马上找另一家。凭借将山寨手机“智能化”起家的手机软件平台斯凯之所以能一个季度收入就上亿元,很大程度凭的就是在传统手机厂商和手机设计公司处“立等可取”的口碑。

  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正是最健康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商业行为,而大部分习惯通过未来预期赚钱的移动互联网业者却难以接招。太多人认为只要有几个好的创意就能轻易成功,抱着这种既天真又轻率的想法拼命挤入本已鱼龙混杂的移动互联网世界。再加上多金的VC、互联网巨头进入后对人才的掠夺,这个才刚开始崭露头角的行业异常浮躁。北京、上海每个月都有好几场移动互联网主题的沙龙,开发者疲于奔命,真正赚钱的却极少,因为拿不出好产品给传统通信业。

  相比之下,N多网和安卓网这一类联系开发者、终端用户和上游厂商的移动互联网应用渠道,更像一门生意。至少他们在标榜自己新锐的同时,也在试图与上游通信产业建立起牢固的同盟关系。据陈翀介绍,N多网与联发科关系密切,每周都能拿到对方的技术文档,并在使用联发科芯片的手机中内置自己的应用商店程序和软件。现在,N多网、安卓网和机锋网都已拿到风险投资。

  “移动互联网还处在很传统的通信产业链中。Android应用渠道和开发者都在产业链末端,要等前面的环节全部都起来才能轮到我们。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参与推动整个产业链的发展和成熟。”陈翀对本刊表示。他认为,互联网进入通信行业再融合成新的移动互联网至少还要3至5年,现在就“应该用做传统行业的心态做移动互联网的事”。

  陈翀将他的每个部门视为一个小卖部,要求大家必须知道今天进了多少货、卖出多少货、赚了多少钱、怎么收回成本。“你必须知道时间表上排的每个事情能不能按时出来、哪个产品还需要什么功能又什么时候发布,但不需要拼命思考明年的移动互联网市场能有多大、什么时候起来。”过去几年的创业经验使他深刻意识到,总是用看似宏观的眼光看事情,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对绝大多数开发者和创业者而言,大趋势是自己无法决定甚至根本影响不到的东西,却有太多人寄望于在其中浑水摸鱼。

  事实上,Android开发者要生存下去并不困难—丢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做好现在手上的事情,不管大小,只要对产业链有益就会有人埋单。遗憾的是,这个太简单的道理始终被湮没在喧哗与骚动中。

  Android应用渠道和开发者在产业链末端,要等前面环节全部起来才轮到我们。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参与推动整个产业链的发展和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