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赌球资金流调查 第三方支付为赌球工具

本报记者 赵 岩 北京报道

世界杯接近尾声，然而与之密切相关的网络赌球却高潮不断。在曝光的一系列中国赌球案件中，第三方支付平台牵扯其中，先是快钱被曝涉嫌网络赌球，并有员工从中牟利，近日又有消息称支付宝被牵扯至网络赌球案件中。正如好望角的最初名字风暴角一样，中国的网络赌球正在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

第三方支付涉嫌赌球

6月30日，一封内容是“河北侦破近亿元网络赌博大案，支付宝卷入其中”的电子邮件被发至相关记者。

邮件内容转载了《燕赵晚报》刊发的消息，参赌人员在彭某开办的“黄金棋牌”网站上注册成为会员后，通过第三方支付（少量通过网上银行），将赌博资金转入彭某提供的第三方支付账号上，网站工作人员审核通过后，自动转为赌博用的“黄金币”（一元人民币兑换10个“黄金币”），会员即可利用“黄金币”参与赌博。如果会员想退出该网站，也可提出申请，经网站工作人员审核通过后，会员可将自己拥有的“黄金币”按照10:1的比例兑换成人民币并提取现金。

记者随即致电支付宝，对方工作人员表示：“我们没有从中获益，犯罪嫌疑人自己申请开设个人账户，其他人往账户里汇钱，相当于在银行里开设账户，其他人往账户里打钱。”

记者在公安部的网站看到，在江苏苏州侦破的“乐天堂”开设赌场案中，抓获了第三方支付平台“快钱”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梅某。经查，梅某与境外赌博集团勾结，协助境外赌博集团流转资金30余亿元，“快钱”公司从中获利1700余万。

既定的事实是，一条“博彩者——银行——第三方支付平台——赌球网站”的网络链条正显现出来。其中银行与第三方支付的被动参与其中，让警务人员坚定了打掉资金链条的信心。

2010年2月初，江苏省苏州市公安局王井支队在打击网络赌博专项行动中，将为境外赌博网站做代理的汪天宝抓获。据警方了解，汪天宝代理了多家境外赌博网站，其中重点代理的是一家叫“乐天堂”的赌博网站。

据汪天宝交代，他每天通过在网上群发“乐天堂”网站链接的方式为其发展会员。从去年10月份开始截止到被抓获，他已经发展会员400多人，累计赌资达1000多万元，其非法获利90多万元。这个案例侦办至此，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网络赌博案件，但是办案人员取证时，在汪天宝的银行账户中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虽然被抓了，不过他对应的银行账户上，赌博公司还在不停地汇给他代理费用，其中一个月的总金额达到了8万余元，这就引起了我们的警惕。应该说他被抓，对于这个赌博公司来说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赌博公司还在正常运行，它的资金链也还在正常地运转。”江苏省苏州市公安局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处副处长李晶说。

这一情况引起了苏州警方的高度重视。他们意识到，打击网络赌博仅仅抓获几个代理，并不能遏制赌博的蔓延，只有顺藤摸瓜，将网络赌博集团连根铲除才能有效。“这就要打掉包括资金链运作的整个体系。”

“走钱”途径

7月8日凌晨，离南非世界杯半决赛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成千上万笔来自中国境内的下注单瞬间涌入美国、欧洲、菲律宾、澳门、直布罗陀等各大博彩公司的中文网站。张文栋（化名）已经通过体系内的特殊渠道“走了钱”。

对于境外赌博集团来说，有了赌博网站，如何能够迅速地收支赌博资金，并将其流转出境是关键。

境外的赌博公司通过开设在中国境内的分支机构，以合法手段在各交易平台注册成一个商户，由此与各种电子支付公司建立商业合作关系。之后，博彩者通过银行卡进行网上银行交易，最终把赌金通过支付公司提供的支付关口汇至赌博公司的网络账户上。赌博公司通过商户与这些第三方支付公司清算资金，赌博公司与境内壳公司即注册的商户之间用某种虚假的贸易，来掩盖其与中国境内博彩者的赌金流入或者彩金支付。

“就是存款和取款的过程。”张文栋说在业内都称为走钱，“客户到网站上去消费，或者是存钱，他需要把钱支付给这些博彩公司，这就是存款；出款就相当于提款，就是要把钱提取出来，这是双向的。”“‘走钱’是关键，安全第一。一般庄家会在第三方支付公司那边开个户，把相应的链接做到第三方那边去，赌球的人直接就把钱打到第三方，然后庄家再操作一下，把钱打到自己的银行账户。”

张文栋这次走钱是一条更加新颖的支付方式，现在很多国外的赌球公司为了逃避中国的监察，大多用了一种只有在国外采用的全新货币。

“先在淘宝网上买‘Ukash’卡，然后用这种电子货币支付，现在很多的支付公司都不接受人民币现金，这也称为第二次洗钱。”张文栋说，这种电子货币其实相当于是赌球筹码，国内赌徒先用人民币购买“Ukash”，再通过支付公司充值到账户中下注。

记者在淘宝网上看到，有大量卖家在销售“Ukash”，1欧元的“Ukash”标价在8.3到8.6元人民币左右，其他还有5欧元、10欧元、50欧元和100欧元等各种面值的赌球筹码，按汇价折算成相应的人民币。

其中一家“中国Ukash兑换中心”特意写道：“Ukash”是国际上一种先进的网上支付系统，它不与银行的借记卡或者信用卡关联，是一个国际网络货币，有了Ukash的充值号码后就可以轻松在全球支持Ukash支付系统的网站上购物，不用再担心银行账户支付方面的风险。

记者在向店主求教怎么用的时候，该人士直接表示：“你是赌球用的吧。一学就会，很简单。”

“赌球公司把账户充值搞得这么复杂，说到底还是为逃避打击。”张文栋说。

在最近一次网络巡查中，广东警方发现境外最大的“代理制”赌博网站“永利高”在广东境内异常活跃。经查实，这是一家服务器设在日本的境外赌球网站。经初步统计，该赌博团伙自2007年至2010年2月总投注额已超过1000亿元人民币。“我相信大部分的资金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出去的。”张文栋说。

然而，除了公安部以打击网络犯罪、外汇管理局以反洗钱的方式，来对这个第三方支付市场进行控制之外，目前没有更好的监管模式。业内人士指出，对于这些积淀了上亿甚至数十亿资金规模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它们并非金融机构，做的却是跟金融机构性质类似的工作——每日的资金清算，连接各大商业银行，将钱从银行支付给成千上万的商户。

“关键在于第三方支付帮赌球公司在境内运作资金流，能够以手续费形式获得高额利润。”该人士说。

应该如何看待网络赌球链条中网上支付所起的作用？中国光大银行总行网上银行处处长魏建祥表示，第三方支付公司作为一类非金融机构，起到的是资金周转、结算清算功能作用，其发展业务的目标和风险监管做法与银行大不相同，它不会像银行一样监管客户的账户资金是否被合法使用，它只管周转，不会监控。当下还得靠第三方支付公司的自律来防范类似问题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