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能源为何不清洁

　　如果仅仅是政府基于清洁能源的要求而大力推广，但是没有让汽车厂家获得可观的利润，那么LPG公交车注定不会有清洁的明天，LPG的优势也只能够是纸上谈兵而已

　　前几日到香港出差，发现香港的出租车与内地有所不同，绝大部分的出租车是以LPG（液化石油气）为燃料。据说从20世纪末开始，LPG逐渐被作为一种清洁能源被研究者发现，并且在不少国家和地区被优先推荐为公共交通的燃料。但是在内地，LPG公共交通并不普遍，甚至有所消退。

　　从上世纪末开始，内地不少城市广为推广LPG公共交通（包括出租车和公交车）。在全盛时期，上海共有3万辆LPG出租车。但时至今日，国内鲜有城市使用LPG，上海的LPG出租车也锐减到3000辆左右，而且在逐年下降之中。即便是目前正在大规模商用阶段的广州，LPG公共交通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两年前的广州，甚至还为LPG公共交通的去留问题演出轩然大波：据《人民日报》2009年10月23日报道，广州市五名人大代表联名对LPG公交车说“不”，直斥液化石油气清洁能源不清洁，要求广州市交通委员会取消LPG公交车。

　　广州市人大代表之所以要对LPG公交车说不，是因为他们在调查LPG公交车过程中发现，LPG并不是一种清洁能源。虽然LPG公交车所排放的汽车尾气中有机颗粒物含量有所降低，但是氮氧化合物、碳化合物、硫化物等其它排放指标均比柴油公共汽车高，其中碳氢化合物（HC）的排放量比柴油公共汽车更是高出127倍。同时，LPG公交车也不经济，百公里LPG的耗费要远高于柴油，导致动力成本大大增加，给公交企业带来很大负担。

　　在观念中，LPG一直是以清洁能源的面目出现。很多文献表明LPG具有种种优势，与汽油机比，一氧化碳的排放会降低（没有柴油机低）；没有重碳氢化合物的排放；有毒物质如苯、丁二烯的低排放，低冷起排放。同时，在保持较好状态的排放方面，比汽油机更稳定。LPG有害气体不会因为发动机的重整和老化而增加。由予燃料系统的密封性好，不存在蒸发和漏油问题。

　　既然LPG动力具有这样的优势，为什么LPG公交车在中国遭受如此的非议，且市场份额逐年下降？导致清洁能源不清洁的原因究竟何在？在我看来，大致存在以下几个因素。

　　首先是技术上的原因。尽管从理论上而言，LPG更加清洁、更为环保，但一种优质的燃料，需要专门的LPG发动机作为配套。目前LPG公交车的推广，往往是政府唱主角，很少有汽车生产商的加入。因此在国内的运营过程中，通常的做法是汽车上加装一个尾气处理装置，并没有改变LPG公交车的发动机。这样一来，LPG的优势自然也就无从发挥。

　　其次是经济上的考虑。在市场经济中，一种新产品或者新技术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除了技术本上占据优势外，成本上的占优也必不可少，甚至是最为重要。但是很遗憾，目前在中国，LPG并不占据这样的优势。在广州，改造LPG公交车需要支付巨额的支出，据透露，每辆LPG公交车的购买费用高达40万～50万元。巨大的改造费用还让几家公交公司负债累累，有的负债一度超过5亿元！由于技术不成熟，还产生了更为昂贵的维修成本，这样一来，大家只能对LPG公交车敬而远之了。在上海，这个特点更为明显，在2001年的出租车改造过程中，不少出租车公司处于成本考虑，采用了价格更为低廉的修改方案，结果导致出租车使用液化气时故障频频。由此导致原车生产商上海大众公司拒绝为改装车承担售后服务，保险公司也拒绝为改装后的汽车承担保险责任。

　　再次是替代风险问题。替代风险是指用一种产品或者技术替代另一种产品或者技术，在原有的风险得到降低后，所产生的另外的风险。以广州的LPG公交车为例，LPG消灭了公交车为其排放中的浓浓黑烟，但是却产生了其他更加严重的污染，广州人大代表的调研指出：“使用LPG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冒黑烟了，但看不见的污染更大、更多。LPG燃烧产生的氮氧化物和碳氢化合物，是光化学反应的主要‘原料’，可谓广州经常出现灰霾天的‘罪魁祸首’。”

　　最后是源于风险偏见因素。对于风险，常人往往存在这样一种偏见：他们更容易接受旧有的风险，但是对新的风险却百般挑剔。因此人们往往会设置更加严格的标准和程序来批准新技术和新产品的使用。一个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核电的应用：尽管有很多研究表明核电更加清洁，技术上可行和经济上划算。但是公众对核能持恐惧态度，它一直遭受到那些环保主义者仄难。

　　在香港和日本，LPG出租车已经由于其成本上的优势而在市场中胜出，且与传统汽油机动车相比，它更为清洁。那中国的LPG该如何扭转当下的困境？在我看来，LPG公交车的推广，最为关键的是需要将LPG的经济成本降下来，让市场中的每个主体都能够从中受益。如果使用LPG比传统燃料更加昂贵，那么作为营利主体的公交公司自然没有动力购买；如果没有商业上的大规模使用，那么相关厂家也就没有动力投入巨额的资金参与研发工作，技术上的改进也就无法从谈起。

　　因此，要让LPG能源真正清洁起来，需要政府提供经济激励，为LPG的市场运作提供更好的环境。如果仅仅是政府基于清洁能源的要求而大力推广，但是没有让汽车厂家获得可观的利润，那么LPG公交车注定不会有清洁的明天，LPG的优势也只能够是纸上谈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