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闻香识松露 (图)

　　每年11月至次年3月，走进世界上每一间自命不凡的餐厅品尝松露宴，总能看到一个个低着头、把鼻子努力贴近松露碟上闻香的食客：“像泥土”“大蒜或是洋葱”“有点像奶酪”……对那些珍爱松露的人来说，这真正是一种属于“天堂的味道”，任何词汇都难以准确形容它的气味。一年中最珍贵的松露季，垂涎已久的你一定要把握机会！

　　不是没有听说过白松露，而是当那颗掌心般大的白松露静静躺在铺着白丝绸的银质托盘里，依着刨片器和我对视的时候，我简直不愿意相信这传说中“闪电的女儿”，竟然可以长得这样难看—凹凸不平，且灰头土脸的。

　　这个土里土气却价值连城的珍贵地下菌类，把原本顺滑光亮的白丝绸，衬托得无比顺滑光亮。它是闪电的女儿？为了这震耳欲聋、享誉国际的奥尔芭(Alba)白松露，我专门点了这地区特产的红酒，多塞托(Dolcetto)来配搭。这瓶扬名国际的名酒，本来是被点来搭配松露的，但此时对着奇丑无比的白松露，它却反串为给我壮胆的角色。我喝下了一杯又一杯，但是仍旧提不起勇气用手去触碰那颗看似“在土里滚过的肉瘤”。微微醉意，让我一面盯着白松露，一面不禁地想：这哪是那个谁的女儿，它应该是被闪电劈到土里，再狼狈地从土里爬出来的吧。

　　自从白松露出现在餐桌上的那一秒开始，我就一直瞪着它不放，大家也在我瞪着白松露的同时，瞪着我。他们七嘴八舌，催促我快点动手将白松露刨在腾着热气的饭上。他们也再次提醒我说，食物腾出的热气，可以将白松露最珍贵的香气逼出来；食物一旦凉了，白松露最原始、最诱人的味道，就不能完全被蒸腾出来了。

　　我也不是不曾看过白松露的照片，但是我一直以为刊物和网络上的那些照片，都是为了强调它在土里悄悄长成的特征，才会让它以褴褛的真面目示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餐馆里，它却还是这样脏兮兮地亮相在我眼前。于是，我一再蹉跎，犹豫该怎样对它下手。

　　我的食指和拇指，越靠近白松露，就显得越犹豫不决。我左手举起了刨片器，右手捻起白松露，顺着刨片器，从上到下刨了几片。薄薄的松露片，如雪花飘落饭上，一股说不出的香气，立即轻轻缠绕鼻尖。用叉子略将饭捞了一捞，那股独特的香气更是久留不去。

　　白松露和刨片器在托盘里，肩并肩地环绕餐桌一圈。桌上的人，有的和我一样点了饭，也有人点了面条、煎蛋和生牛肉片。但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目的—要以这样传统又简单的方式来品尝白松露最原始的味道。

　　在我的记忆中，白松露的味道其实和某一种老乳酪和干果类混合的味道相近，可同桌的人却说，它发出的是谁也不能恰当形容的“天堂味道”。闪电的女儿？天堂的味道？我听后，马上拿起餐巾假装抹嘴，在餐巾下，我却自个儿实实在在地偷笑起来。意大利人的夸张真的可以让人笑断了气。当我脑海里浮现一个有着天堂体香，长得又笨又丑还很肮脏的闪电女儿形象，我想着想着，禁不住又躲到餐巾下，大笑了一场。

　　多塞托带给人的醉意，是轻盈，也是愉快的。它带给我一回又一回的笑意，都环绕在和我首次相遇的白松露上。我一直在笑。当同桌的朋友甲一本正经地说，虽然白松露长得丑，但是每年的11月末，它都会让很多人为之疯狂时，我大笑；当朋友乙严肃地说起那个久远的年代，森林还没有清楚划分时，为了这必须靠训练有素的“寻松狗”才能找到的珍菌，在平时荒无人烟的森林里，人和人吵架，狗和狗厮杀，都是常发生的事时，我又大笑了。

　　陶醉在“白松露天堂”的同桌人，都留意到我不正常的亢奋情绪，但是他们却忽略了白松露、人和狗，都在我想象里，悄悄被我联想为童话故事的几个角色。在酒精下，我把寻松的猎人想象成王子，把他们的狗想象成是他们的侍从，而白松露就是躲藏起来的灰姑娘，Cinder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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